( )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王猛环顾四周,他却是也难得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笑容。
说起来,自从晋军一步步强大起来之后,王猛其实也有很多年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了,更别说是统兵作战了。
王猛却是有宰相之才,在众多名将齐聚的情况下,如果再让他干那些将军们应该去干的事情的话,这实在是有些浪费。
若非这一次是出于制衡李靖的需要,否则,李翔还真的没什么可能再将他放出来。
就算李靖是自己的宗族,就算是他对于自己再怎么忠心耿耿,可该有的措施也绝对不能少。该有的手段如果做不到位的话,这不是在帮他,而是更有可能在害他。
就算是皇帝,除非是那些昏庸到了极致的昏军,或者是残暴到了极致的暴君,否则,也是不可能事事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进行的。很多的时候,他们也有自己的无奈,也必须要做出一些违心的事情。
甚至就算是明知道是错的,但也必须做下去。或许在某方面是错的,但放到其他方向才来看,那就成了对的了。
更何况,现阶段的李翔还不是皇帝呢!
“砰!”
益州军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落下,紧接着就是无数的破空声和尖啸声响起,刚刚才从远处山间冒出来的一点点亮色瞬间就被黑色的箭雨给覆盖。
“嗡嗡嗡!”
利箭如飞蝗一样侵蚀着天空,也如黄蜂一般尾随在益州军将士们的身后,悲惨的叫声和哀嚎时起彼伏,一个接着一个的益州军士兵冲锋的身形一滞,余达悲愤地握起手中的长枪,须发怒张:“勇士们,且随本将军杀上去!”
这便是王猛的算计,他以重兵集中围杀余光所在的营寨,余达在得知之后,便不可能不发兵来救,届时,大可以将余光引出寨门一战灭之。如此,晋军便可轻轻松松再下一寨。
“将军不可,我们的大军已经乱了,此刻杀上去同样也抵挡不住晋军的攻势!”身旁的副将一把拉住他的马缰,“现在敌军还没有彻底完成合围,现在突围。还有撤出的可能!”
“滚开!”余达大怒道。
说是这么一个说法,可是他或许可以突围出去,但是已经出寨的晋军正面交战的余光却没有可能跑出去。他就这样走了,那岂不是是让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兄弟去死吗?
几十米,余达距离余光也就只剩下几十米的距离了,不将余光带走,他又岂能甘心!
只是,这几十米的距离,对于余达来说就像是一道天堑一样,等他杀穿了这几十米,他很可能就已经走不掉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大哥余达犹豫不决的心理,正在乱军之中冲杀的余光却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昂然大喝:“大哥,还记得父亲之言吗?三弟如今便要与你分道扬镳了,还请大哥务必以主公为重!”
父亲之言?
父亲之言当然便是为国重诺轻生以死报效了!一个忠字,这是余化龙从小就教给他的几个儿子的东西。
余达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无力地向余光伸了伸手,似乎想要将余光从前面一把给拉过来,却终究只是握了握手中的长枪并未上前。
求仁得仁,得其所哉,三弟余光的决心已下,他余达怎敢辜负弟弟的意志!
“走吧,大哥,若是再有返回成都之日,替小弟向主公问好!吾余光不曾辜负主公,余家满门,不曾辜负主公!”
余光哈哈一笑,转过头来眯着眼瞧了瞧山顶上才探出小半截的初阳,迎着前方为首的马山威张弓搭箭猛地一射,双脚使劲在马背上一夹,一声怒吼如飞蛾扑火一般冲杀过去。
“兄弟们,给老子杀!”
红日初升,一箭西来,将军脚胯战马手举长刀如扑火的飞蛾一般杀向烈日升起的地方。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看着那道日光中孤独的背影,悲壮的情绪瞬间就缠绕在益州军全体士兵的心脏,余达抬头眨了眨双眼等眼角的泪水重新滚回眼眶。
余氏一门虽然以武将起家,上至余化龙,下至余家五员虎子,家中皆是如余达、余光一般粗犷的汉子,但整个余家却深受忠孝思想的礼教,满门尽是忠孝节烈的男儿。
在商朝之际,余家满门便践行了他们的忠诚,来到这汉末时代,则同样是此般道理,既已效忠某人,那便肝脑涂地,百死不改其心。
余化龙虽然本领确实放在当今天下之中似乎是有些不尽人意,然其为忠肝义胆,却同样不用多说。
余光和余化龙一样,也是死脑筋一幅,平日里便处处模仿父亲余化龙,时常将忠义挂在嘴上。此刻更有血海深仇在,更是决死一战,不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的余地。
“走!”余达厉声怒吼。其虎目含泪,却强忍不不让它真正地流下来,也不愿意自己向别人展示出脆弱的一面,一旦连他这个将军都变得脆弱了,他底下的那些士兵们看到了之后,那还了得。
“晋贼,吾余达与尔等今生必然不死不休!”
一声长啸,这余达自副将身上夺过一把战刀,手起刀落,便将道路中央的几条绊马索砍断,双脚猛地一夹,战马已如利箭一样刺向山下。
听着耳边隆隆的马蹄和脚步声,余光似乎感受到了余达临行时的寡断和决绝,而兄长余达的离开,却同样也似乎是搬掉了他心中的最后一块大石头。只见其猛地将掌中兵刃一扬,又是傲然一笑,迎向了飞驰而来的铁霸王马山威。
“杀,龟儿子们,都跟着老子杀过去!”
“格老子滴仙人板板,老子今天不杀他一个痛快,老子的姓就倒过来写!”
“少他么的废话,王老八,你那姓倒过来也是一个王字!”
悲壮的气氛似乎感染到了一小部分蜀军,一小部分人在余光的带动之下,似乎也像余光那样,心中已然产生了死志,嗷嗷地向着他们正对方向的敌军搏杀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