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陈执安并不知道悬天京发生了什么,他又回到了每日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
熔炉炼体宝录这一门三品玄功颇为不俗,陈执安闿阳阙中明悟了这一门玄功的要领之后,又特意找来了修炼玄功所需的药材,熬煮汤药,每日服用
修炼熔炉宝录时,他的真元妙树仿佛成为了一尊巨大的熔炉,其中的真元燃烧如火,继而从这“熔炉”中流淌出来,流遍他全身上下的骨骼、皮、肉、筋、膜,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滋养着他的躯体。
他的身体似乎每日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积累之下,短短十几日,陈执安竟然又长高了几寸,身高过了七尺了。
陈执安计算过,大虞“尺”这一计量单位与前世隋唐尺相差不多,大概每尺二十六厘米的样子,七尺有余的身高,便是一米八几的个子,在寻常百姓中这个身高其实已经很高了。
可陈执安依然不满足。
“这熔炉炼体宝录和我想象中的炼体玄功有些不一样。”
此时此刻的陈执安刚刚修炼完,感受着自身皮肉筋膜越发坚韧,心中有些叹气。
他觉得炼体玄功,应该让人体壮如牛,最好让他再长个一尺,彻彻底底变成猛男才好。
可这熔炉宝录却似乎在不断排除他**杂质,不断让他的骨骼更加坚硬,让他的皮肉更加凝实坚韧,让他的力道越发沉重。
除了长了几寸之外,他的身体不见壮了多少,却越发匀称了,宽肩蜂腰,面白如玉,穿上那一身宝蓝色玄门宝衣,衬得他肤色越发白了,宛如一位翩翩贵公子。
陈执安对于这样的变化颇不满意,只觉得如此样貌太过秀气,应当更粗犷威武才是。
“熔炉练体玄功共计五重,练成第一重,大筋伸展、骨骼坚硬,真元流过,铿锵作响。
练成第二重,骨骼如铁,皮肉凝聚便如盾牌。
练成第三重,骨骼如精钢,皮肉刀枪不入……”
时间到了三月末尾,陈执安其实早已吃透了熔炉玄功,只是这一门三品玄功并不似八都北去十二重,只需悟性便可大成,熬练肉身躯壳本就是个漫长的过程。
陈执安修炼了十几日,堪堪修成第二重,这还是汤药充足,陈执安根骨似乎极好的结果。
可哪怕如此,陈执安也已经十分满意。
“修行真元,随着境界加深、真元变得厚重,肉身自然而然会被真元洗涤,继而变得越发强悍。
就比如那一日的齐天冲,就同齐天冲所言,以他真元宝贵,今年累月下来,肉身也已经强横到令人惊叹的程度。”
“可是有这一门三品炼体玄功,对比未曾专门修行炼体玄功的同等境界人物,我的肉身要强出许多来。”
“白玉蝉蜕篇令我真元厚重一线、运行速度更快一线,八都北去十二重令我刀法变化更多一些,更神秘莫测一些,再加上这一门炼体功法令我的肉身强过寻常修行者一线。
如此累加,则会强出许多。”
陈执安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回了房中,仔细清点了几种汤药。
“修行熔炉宝录所需要的汤药消耗实在是太快了些,光是这熔炉淬火丸,我每日就要吃上六颗,反倒是敷贴所用的火散,我似乎并不需要太多,每两日敷贴一次便可以,骨骼、皮肉隐痛并没有宝录中说的那么剧烈。”
陈执安想到这里,又翻了翻仔细清点了身上剩下的银两,旋即面色一苦。
“看来又要找徐溪月要些药材才是,这身上的银两见底了。”
“十几日时间,足足吃掉了三十余两金子的汤药,便如沈好好所言,一旦踏入修行之路,确实如同进了销金窟,进了苦牢。”
陈执安在心中感慨。
这些日子,昆仑泽中都种满了徐家所需的奇楠叶、佛甲、灯盏金丝,种不了更多的药材了。
所以陈执安修行所需的药材,便只能够自购。
可他不知道的是,换做旁人,每三五日吃一剂汤药已经足够,熬炼身躯、消化汤药便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唯独他陈执安,每日吃六颗熔炉淬火丸,若让旁人听了去,只怕当即便会离陈执安更远一些,以免陈执安爆体而亡,溅他一身血。
可偏偏陈执安安然无事,练体进度快上加快,旁人一年半载才有的精进,他不过十几日就已经达到了。
只是陈执安并无旁人作为参照,哪怕他自己也隐约知道自己修行速度不慢,却也并不知道竟然快到这种地步。
正在陈执安愁眉苦脸时,忽然有敲门声传来。
陈执安前去开门,却是穿了一身雪白披肩,扎了两条马尾的沈好好。
“好好小姐这几日怎么不曾来我这里吃饭?”
陈执安笑着将沈好好迎进来。
沈好好摇头叹气:“自从来了苏南府,我沉溺于故乡的美食佳肴,修行都懈怠。
不久之后,我的老师将来苏南府,若是她见我荒废修行,难免失望,所以这几日我也日日苦熬,希望到时候能够蒙混过关。”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陈执安。
陈执安接过银票,顿时有些惊喜。
“大虞范记钱庄!”
“凭票可兑足金七百三十二两!”
黄金七百余两?陈执安惊喜中又带着些诧异的看向沈好好。
沈好好有些可惜的看着院中逐渐凋零的梨花:“你与周修景死斗的那日,我拿了你的七十两金子前去押注才发现周修景与你的赔率,已经过了十。”
她颇有些后悔,眉宇之间还有些可惜:“早知道我多押了些,只可惜我囊中羞涩,便与你的七十两金子凑了一个百两整数,只赚了三百多两金子。”
陈执安笑呵呵道:“看不出来沈小姐倒是有些魄力,竟然真就掏了银子押我能赢。”
“我在你这里吃了那么久的饭菜,自然是信你的。”沈好好甜甜一笑。
她并没有告诉陈执安,自己还拿了一百两金子压了周修景。
“不过,足足七百三十两金子,便是拿到悬天京去,也足够你买一间除南城以外的宅子,再请几位家丁仆人,奢侈过上二三年了。”
沈好好看着陈执安手中的银票说着。
七百余两金子,便是七千余两银子。
莫要看周修景那日在府衙中随手便给了他两百两金子,似乎两百两金子稀松平常。
可实际上,那一夜周修景在府衙中见了徐溪月,再加上陈执安满口冠冕堂皇的穷规矩,周修景为了在徐溪月面前彰显自己的财力,也为了打翻陈执安口中酸人的穷规矩,这才如此大方的给出两百两金子。
看似随意大气,实际上只怕周修景背地里也觉得可惜。
而七千余两银子,去了当今天下任何一国,都可以算作一笔巨款,甚至足以买一把接近千锻的百锻兵器,寻常百锻兵器更是可以买上好几把。
陈执安仔细将银票收好,又找了些食材亲自下厨。
今日他心情极好,毕竟沈好好可没有空手前来。
“这牛腩肉真是好吃。”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坐在石桌前开饭。
沈好好吃饭向来便如风卷残云,吃的满脸都是油渍。
她一边吃着,一边嘴里还不忘嘟囔:“陈执安,难道你便打算一直待在这苏南府?我不久之后就要启程前去悬天京,悬天京中正好有一件盛事,也算热闹非凡。
不如你与我一同前去?”
“好好小姐想找个做饭的伙计?”陈执安笑着询问。
沈好好自然知道陈执安是与她玩笑,可她却突然放下筷子,神色有些郑重,询问道:“陈执安,普天之下只怕就只有我知道你修行至今其实不足两月。”
陈执安在心中暗想:“你那位将军爷爷,只怕也知道。”
沈好好继续说道:“你若去了悬天京,不如来我们归云室,我家老师名声显赫,既是当朝命官,又是玄门之师,你独自修行便已经这般令人吃惊,若是有我师尊教导,必然能够突飞猛进,更进一步。”
陈执安有些好奇地询问道:“好好小姐,不知归云室在玄门碑上名列几何?”
“你还知道玄门碑?”沈好好骄傲的仰起头来,高声说道:“我归云室在玄门碑上名列一百六十六行,便是在我大虞也可排进前二十之列,再加上我老师身居高位,归云室自有深重的威望,你前来我归云室,必然埋没不了你。”
陈执安想了想,忽然从腰间拿出一枚玉佩来。
那玉佩纯白通透,底玉上还刻着一柄剑,剑身甚至泛出阵阵寒光。
“有人给了我这一枚玉佩,让我前去南山州景苍剑阁,好好小姐,倘若我真要拜入玄门,却不知对于我来说更适合归云室,还是更适合这景苍剑阁?”
“景苍召剑玉?”沈好好大为惊讶,她甚至从陈执安手中接过这一枚玉佩,仔细端详了好些时日,这才将玉佩递给陈执安。
她神色有些不对,耷拉着脑袋道:“若是真要拜入玄门,归云室与景苍剑阁,自然是要选……景苍剑阁。”
“景苍剑阁剑气破云上云端,可斩十里天公絮,锋锐无匹!又是玄门碑上名列六十一行的剑道胜地,要比归云室更强许多。”
“只是……你平日里始终都在岐黄街上,不曾离开过苏南府,又怎么得来了这召剑玉?况且景苍剑阁只收有剑道天赋的修行者,陈执安你不是练刀的吗?”
沈好好百思不得其解,陈执安也笑着开玩笑:“景苍剑阁的前辈大约是见我骨骼精奇,根骨无缺,练刀练剑无甚区别,所以才给了我这枚玉佩。”
陈执安只是在说笑,可偏偏沈好好侧头想了想,缓缓点头。
“若是旁人这般说,我只当他玩笑,可你陈执安这么说,我却有几分信了。”
——
沈好好坐在这小院中说了许久的话,这才回了铁臂将军府,说是要闭关好几日。
陈执安送走了这位好心的将军府小姐,才回了房中盘膝而坐,脑海中的天上玉京图缓缓展开。
他直去闿阳阙,站在越发浓厚的紫气与黄庭中。
南流景发出阵阵光辉,陈执安仿佛受了南流景的召唤,与那光线融合为一。
他再一次游走在混沌中,竟又看到了另几处亮光。
“我修为精进,又能够借助南流景游梭天下……南流景可以再引新人来此白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