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玫定位了陶夕佳发来的位置,油门一脚,如风驰电掣,却不疾不徐。
每逢大事有静气。
陈逢时曾经不止一次这样告诫过她。
越是临到重要关头,越是要沉住气。
两个人都没说话,车上很安静。
祝玫花了十分钟,开到了目的地。
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谢衡穿着制服,下了车。
路边还停着一辆警车。
看到又有警察来了,有几个人散开让他进去。
里面已经有三两个警察在了,见是谢衡,其中一人面露鄙夷,说了句,“小谢来了,我们走吧,没我们的事儿了,人家能干着呢。”
这话酸溜溜的。
祝玫跟在谢衡身后,却见谢衡面不改色,根本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谢衡让辅警留下,前面那说酸话的警察先走了。
谢衡问几个人要了身份证,其中一个黄毛谄笑道,“谢哥——”
谢衡说,“谁是你哥?身份证先拿出来,怎么回事?谁动的手?为什么堵在人家门口?都给我说清楚。”
黄毛收了笑,对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上来,磕磕绊绊地把事情经过说了。
谢衡敲了敲门,又问祝玫,“你是当事人家属吗?”
祝玫知道,此刻不能表现出同谢衡有关系,她点头说,“是的。”
谢衡看向她,抬了抬下巴道,“你让里面的当事人出来,先安抚一下情绪。”
祝玫给陶夕佳打电话,陶夕佳一秒就接了。
祝玫道,“陶子,我们在你家门口,你让我先进来。”
陶夕佳开了门,看到是谢衡,刚要开口,却被祝玫比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祝玫对谢衡道,“警官,你先等一下,我跟她说两句。”
谢衡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祝玫一把将陶夕佳推了进去,房间里,满地狼藉,还有血痕。
她的小女儿瑟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挨着一个柜子,在哭。
祝玫心里一酸。
她说,“陶子,你听好了,一会儿这件事情,你听谢衡的安排。”
陶夕佳颤抖着声音说,“好。”
祝玫道,“你千万记着,你要假装不认识谢衡。”
陶夕佳问,“为什么?”
祝玫道,“认识的话,谢衡得回避,别的警察刚刚不是也在门口吗?应该没有为你主持公道吧?”
陶夕佳点了点头,又哭了,她说,“哪儿有什么公道?这一年我算是明白了,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公道。这些人是一丘之貉,老百姓根本没有活路,没有!”
祝玫抱住了她,陶夕佳被这温暖的怀抱熏红了眼睛,又哭了起来。
祝玫感受到自己肩膀上一片潮湿。
她说,“你把事情经过同我讲一下。”
陶夕佳道,“我老公去年有好几笔款子没收到账,他不让我担心,就去借了钱,先付了供应商的款子,谁知道今年生意很差,没赚到钱,本钱都亏没了,该收的钱也没收回来。据说去法院起诉了,可是都还没立案,我们就已经被催债的快要逼死了。”
祝玫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哄着说,“如果是高利贷,我帮你想办法,应该可以不还的吧?法院应该不会支持,你老公借的钱,利息是多少?”
陶夕佳道,“我也不知道,借了60万,到手只有34万,而且每个月要还8万,我哪儿有那么多钱啊。”
祝玫道,“这是砍头息,你可以报警。”
陶夕佳摇头说,“没用的,我老公去法院,他们故意拖着不立案,报过警,也没有下文了。”
祝玫心里难过,也有了恨意。
这小小的一个地方,只怕早已烂透了!
陶夕佳抽噎着说,“玫子,你是不知道,楼上邻居也是这个情况,他们跟我说了,只要在繁都沾上跟赵老板有关的生意,那都是死,别想着挣钱了,不被吃干抹净就不错了。”
祝玫问,“谁是赵老板?”
陶夕佳说,“龙腾集团的老板赵大志,繁都人都知道。其实所有做生意的都不想和龙腾集团打交道,我老公也是傻,没搞清楚状况,就一头扎了进去。现在连骨头都不剩了。”
祝玫问,“你老公人呢?还有你刚刚说,大宝被他们绑架了?”
陶夕佳说到儿子,又哭了。
祝玫道,“别急着哭,先把情况说清楚。”
陶夕佳道,“大宝被他们藏起来了,我老公逼他们把大宝还给我们,才被他们打了。现在他被他们打伤了,刚刚送去了医院。他爸爸,也就是我公公陪去了。”
祝玫问,“你婆婆呢?”
陶夕佳说,“婆婆为了这个事情心脏病发了,现在还在住院呢。”
这真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祝玫问,“送去哪个医院了?”
陶夕佳说,“他们也有人陪着去了,我也不知道。”
祝玫让她给她老公打电话。
陶夕佳早就已经六神无主了,祝玫这么一提醒,她才给自己公公打电话。
公公在电话那头说,人还在抢救室,现在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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