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队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迈进家门,浑身的疲惫如黏稠的蛛网,紧紧裹缠。他抬手开了灯,暖黄光晕洒下,却驱不散眼底的倦意,径直走向冰箱,拽出一罐啤酒,“啪”地拉开拉环,泡沫瞬间溢出,溅在手上,凉意刺骨,恰似他执行任务时浸过寒夜的心境。
他斜躺在沙发上,刚把烟叼在嘴角,打火机火苗还没凑近,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脑袋。与此同时,一道清脆女声在身后炸响:“爸!”熊队惊得一哆嗦,烟灰簌簌抖落,整个人从沙发上狼狈滚落,摔在地上,啤酒也洒了一地,在灯光下泛着泡沫,洇湿了地毯一角。
“你多会回来的?学校放假了吗?”熊队爬起身,拍了拍衣服,满脸错愕。女孩蹦蹦跳跳来到跟前,马尾辫一甩一甩,眼睛笑成弯弯月牙:“放寒假了啊,都回来三天了!”熊队眉头紧皱,满脸狐疑:“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女孩嘟着嘴,双手叉腰,佯装生气道:“打了,你没接!估计你那会儿又在出任务呗,手机成摆设啦!”熊队一拍脑袋,掏出手机,看着那几个未接来电,恍然道:“对!是!打了!”
“谁接你回来的?我不是跟警校打招呼必须我去接才能放人的吗?怎么回来的?”熊队声音拔高,带着几分嗔怒,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可女儿却满不在乎,白了他一眼,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峰爸去接的我啊!哼,人家可热心了,哪像你,大忙人一个!”熊队一听“峰爸”二字,脸瞬间黑了,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吼道:“不许叫他爸!你又不是他生的!”
女孩狡黠一笑,凑近熊队,拽着他胳膊晃悠着撒娇:“是是是!那熊爸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呢?我一个人在家可无聊啦,有个伴多好呀!”熊队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站起身,指着卧室方向:“有你一个够头疼了!还生!去去去,睡觉去,别在这儿瞎闹。”女孩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嘟囔着“真无趣”,慢悠悠朝卧室走去,临关门还探出脑袋叮嘱:“爸,你也早点睡,少喝点酒抽点烟,不然身体垮啦!”
熊队望着紧闭的卧室门,无奈地叹了口气,瘫回沙发。他仰头灌下一口啤酒,望着天花板,思绪飘回往昔。女孩小时候,他总忙任务,错过她成长点滴,从最开始把她从血泊里抱回来抚养,父女俩磕磕绊绊走到现在。正出神,手机突然响起,是队里来电,那头声音急促:“熊队,紧急案件,有新线索,得赶紧回队里!”熊队应了声,挂断电话,轻手轻脚走向卧室,给女儿掖了掖被子,留下张字条,蹑手蹑脚出了门。
寒夜街头,熊队裹紧大衣,打车奔赴警局,望着车窗外飞逝的霓虹。
阿风形如孤狼,在腾跃集团外的暗影里潜伏了漫长一周,他的世界缩窄到只剩腾阳的一举一动,那七天,他食不知味、宿不安枕,于街头巷尾辗转,借垃圾桶、电线杆隐匿身形,用满是血丝的双眼死死锁住目标。终于,在那个暮色沉沉的傍晚,腾阳迈着大步从集团金碧辉煌的大门走出,身后簇拥着一群随从,满脸骄矜,钻进豪车扬长而去。
阿风猫着腰,鞋底飞一般摩挲着地面,紧紧追随其后。待车在一处相对冷清的街道停下,人群散去,阿风瞅准时机,像道黑色闪电般从暗处扑出,手中匕首寒光凛冽,恰似暗夜死神索命。然而,命运偏在此刻横生枝节,慕羽提着许多餐食来找腾阳,他见此状况,身形似隼,疾冲向阿风,拳风呼啸,“砰”一声砸向阿风面门。阿风反应奇快,脑袋一偏,匕首顺势上撩,慕羽忙侧身,锋利刀刃擦过胳膊,衣衫绽裂,鲜血蜿蜒而下,瞬间湿了衣袖。
“哼,敢在这儿撒野!”慕羽咬牙切齿,抬腿直逼阿风腰腹,阿风左躲右闪,手中匕首疯狂挥舞,招招夺命。两人身影在昏黄路灯下扭作一团,拳脚碰撞、利刃呼啸,每一击都饱含决绝。阿风一心求胜,攻势愈发凌厉,可慕羽亦非等闲之辈,瞅准破绽,猛地抽出后腰上的小刀!狠狠刺在阿风后背,阿风向前踉跄,肩头又被刺了一刀,疼得他“嘶”声惨叫,脚步虚浮。慕羽也没讨得好,多处挂彩,气喘吁吁,强撑着不倒。
恰此时,熊队带着人赶到,警笛声惊破夜空死寂,红蓝警灯晃得四周仿若白昼。阿风惊恐回望,心胆俱裂,求生本能驱使下,余光瞥见一旁超市的地下室入口,仿若绝境中唯一活路,他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踉跄奔入,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身后传来熊队呼喊。
阿风蜷缩在地下室超市的角落,昏暗灯光在头顶忽闪,四周堆满了落满灰的纸箱,一股子陈旧货物与潮湿水泥混合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他的肩膀和后背伤的厉害,每一次细微动作,都像有烧红的烙铁在皮肉上碾过,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几近昏厥。
警笛声如尖锐利箭,一次次穿透墙壁,在这逼仄空间里回荡,预示着危险步步紧逼。阿风知道,留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被抓只是迟早的事。他咬着牙,撑起身子,双腿打着颤,像个蹒跚学步的幼儿般,艰难地朝超市后门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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