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光,如细沙从指缝悄然漏尽,季辰终是踏出那惨白清冷的医院,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家宅。往昔静谧庭院,此刻车水马龙,搬运设施的工人穿梭如织,医疗器材碰撞声、人们低语声交织一片,打破长久沉寂。
担架轻搁在楼上的主卧沙发上,季辰刚一落脚,伤口似被扯动,闷哼从唇间溢出,声音不大,却像利箭直穿林晓心房。他本正帮着医护人员整理医药箱,闻声扭头,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贴在脸颊,眼神满是慌张与急切,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季辰身旁,膝盖磕在沙发沿也浑然不觉疼,双手虚扶着季辰,声音都带了颤:“是不是扯到伤口了?你别急,慢慢躺好。”
楚铭刚叮嘱完医护团队安置康复器械,转身瞧见这幕,大步走来,手里还攥着护理注意事项手册,神情沉稳,目光透着专业与关切,拍拍林晓肩膀:“林晓,别慌,往后这类突发状况少不了,我先教你应对。”说着,楚铭半蹲下身,小心揭开季辰衣摆衣角查看伤口,边看边解说:“伤口愈合期动作幅度得小,尤其起身、走动时,得托着伤处附近借力,像这样。”他示范着轻托季辰腰侧,示意林晓照做。
林晓忙不迭点头,依样上手,掌心触到季辰身躯时,又紧张得指尖轻抖,咽了咽唾沫,小声问:“我这样力度还行不?”季辰垂眸看向他,见那额头汗珠滚落、眼神满是担忧,心头一暖,扯出个虚弱笑:“行,别太紧张。”
待楚铭检查完,起身翻开手册,指着条目叮嘱:“饮食上,忌辛辣油腻,多炖些高蛋白、高纤维的汤粥,像鱼汤、蔬菜粥就好。康复训练循序渐进,今天先试着坐直,撑个五分钟,再慢慢挪到床边站一站,走几步,每天加量。”林晓听得认真,掏出手机备忘录,指尖飞速敲下重点,嘴里念念有词复述着。
稍歇片刻,林晓深吸口气,双手稳稳搀住季辰胳膊,腰背挺直使力:“季辰,咱试试坐起来,要是疼就吭声。”季辰咬咬牙,配合着林晓动作,身子一寸寸上移,每动一分,眉头便皱紧一分,待终是坐直,已是面色泛白,冷汗沁出。林晓见状,忙拿毛巾轻拭他额头,眼中疼惜满溢:“累了就再歇会儿,不着急。”
又过会儿,林晓扶着季辰挪向床边,双脚落地时,季辰身形一晃,重量全压在林晓身上,林晓腿一弯,险些摔倒,却咬着牙稳住,喘着气道:“别怕,我撑得住,咱一步一步来。”一步、两步,季辰脚步虚浮,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林晓手臂紧绷,时刻留意季辰状态,阳光透窗洒下,映照着两人身影。
庭院里搬运设备的嘈杂渐歇,医护人员在屋内有序归置着最后几样仪器,楚铭立在中央,身姿笔挺,目光如隼般扫过忙碌众人,清了清嗓,声音干脆利落地交代着后续护理关键,字句间专业与严苛并重,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他转身面向季辰,季辰正躺在床上,脸色虽仍苍白,却透着几分久病成医的淡定。楚铭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下撇,开口便是“火力全开”:“林晓可是雇我的主儿,我既拿人钱财,就得担起责。季老板,接下来这康复路,漫长又煎熬,身体遭罪只是其一,心里那关才是重中之重。心理医生呢已经给您预备齐全了。您呐,别打歪主意,甭想着随随便便把林晓打发走,我可把丑话撂前头,您要犯浑,我这儿绝不轻饶!”那眼神,活像护犊的母兽,锐利且坚定。
季辰抬眸,无奈之色在眼底翻涌,瞥向一旁正躬身收拾医用箱的慕羽,努努嘴:“你媳妇这暴脾气,啥时候养的?”慕羽直起身,宽厚肩膀一抖,爽朗大笑:“你可不是头一个‘享受’这待遇的,当初因为腾阳家那位洛语。我那可是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至于具体细节嘛,你也可以找腾阳唠唠,那故事,啧啧,没有最惨只有更惨。”说着,抬手抹了把额头密汗,手掌在衣摆蹭了蹭,才觉干爽些。
季辰嘴角一抽,目光调回楚铭身上,调侃之意渐浓:“楚大夫,我看呐,你选错行了,这从医路,哪有当媒婆适合你,你就差颗媒婆痣了”楚铭听了,也不恼,笑嘻嘻走到医用箱旁,修长手指在箱内翻翻拣拣,掏出根针剂,指尖轻弹针筒,发出清脆“哒哒”声。
季辰见状,笑容瞬间僵住,身子下意识后缩:“你……你想干嘛?”楚铭笑意更深,眼角都挤出细纹,步步逼近:“季老板,您这嘴欠,得治!我这刚好有剂‘良药’。”言罢,不容分说,一手麻利地扒下季辰病号裤一角,另一只手稳稳摁住季辰臀侧,针尖寒光一闪,利落扎下。
林晓在旁,眼睛瞪得溜圆,心像被狠狠揪起,疼惜溢满眼眶,嘴唇微颤,却因惧怕楚铭“威严”,半个字也不敢吐,只能攥紧衣角,指尖泛白。
慕羽笑得前俯后仰,几步上前,大手轻拍季辰床边,床板都跟着晃了晃:“季辰呐,你瞅瞅你这身子骨,脆得跟碎瓷片似的,我都怕稍使点劲,就给你拍散咯。咱惹天惹地,可千万别惹这当医生的!尤其是主刀医师!这下长记性了吧!”季辰皱着眉,咬牙忍着针入肌肤的酸胀,双唇抿得几乎没了血色,冷汗从额头沁出,咬牙切齿挤出一句:“羽哥,你这媳妇真该管管了!你也太窝囊了,好歹重振下夫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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