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之间底牌诸多,所豢养的私兵军队也远非牌面上所展露的这些,
若想一举攻破世家,他们这边至少得多一个眼线,又或彻底摸清世家那边的底牌。
而对于江孤昀来讲,且不论从前恩怨如何,至少眼下,利益至上,
那濮阳信所能为他提供的利益,也就仅此而已了。
…
这场谈话的最后,兄弟六人各自散去,
不过这期间小六儿跃跃欲试地想往妻主身边靠,奈何他大哥先下手为强,
甩都没甩他一眼,就直接打横抱起妻主像阵风似的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一刻值千金,为了这几个弟弟,他可是按捺太久太久了,
眼下按部就班,已全部轮换一遍,那么接下来就该是各凭本事了。
而他江虞羲的本事素来不差,
不论是房内的,还是房外的,
这对言卿来讲注定是个不眠夜。
…
“城主,那灵馨苑派人送了个口信。”
转眼又过了一日,
晌午阳光正好,
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但门窗大开,用来通风。
濮阳信像往常一样亲手为那位活死人妻主更衣洗漱,而对方犹如木偶一般死气沉沉,生气全无地任他摆布。
在为妻主梳发时,他忽然发现了几根白发,又忍不住看了看那位妻主消瘦憔悴的容颜,那身子亦单薄得很。
他恍惚了片刻,不禁想起当年这人初来幽州,而那时也曾风华正茂……
当下人进门通报时,所瞧见的便正是这么一幕。
“……口信?那边如何回复?”
短暂的僵默后,濮阳信才徐徐起身,也为那位妻主盖了盖身上的被子。
而下人则小声地说:“那灵馨苑也仅仅只是派人带来一句话而已。”
“那边的人说,您应该知晓,如今他们最需要什么,这事儿不是不成,但首先您得拿出诚意……”
“呵,诚意?”
聪明人之间往往闻弦音便知其雅意,何况那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他仔细想了想,自从那位白衣王女入城后,这府城之中所发生的桩桩件件大小事。
良久之后,他才又好似嘲讽一声,“他们倒是贪心,恐怕这是那独孤家的孽种拿出的主意……”
毕竟那位惊鸿客江隽意看似一脸聪明样儿,但只要仔细一观察,轻易就能发现那人根本不屑玩这些弯弯绕绕的手段。
这也只能是那独孤昀干的。
看似让他拿出诚意,实则是想让他反出濮阳家,而一旦成了世家的叛徒,日后等待他的,也必是清理门户死路一条。
“好毒的心肠……果然不愧是那独孤之人。”
良久,濮阳信又这般说道。
…
又过片刻,
当那下人匆匆走出府邸大门,就看见灵馨苑的刘管事正坐在马车之中。
那下人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个锦囊,“这是我们城主让小人交给您的,说您背后那些主子所想要的,全在这锦囊之中。”
刘管事颇有些意外,那眉梢微微一挑,便客客气气地笑道:“如此倒是麻烦濮阳城主了,那我这便回去,先将此事上报,改日在登门拜访。”
这刘管事走得干脆,却不知这锦囊之中记录了各大世家的屯兵之地,而这也必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濮阳信是什么人?
一个情痴,一个疯子,
几十年如一日地坚守着那位活死人妻主,就连他自身的生死荣辱都早已忽视,更遑论是什么世家,什么背叛?
江孤昀跟他玩了一场阳谋,而这阳谋他接了,他骨子里便是这种能为那位妻主放弃任何一切的人。
哪怕是牺牲他所在的家族,也是在所不惜。
…
“那我就先走了。”
晚些时候,天都黑了。
一场酣畅淋漓后,小五总算爬了起来,那脸面粉中带润,显得他气色极好。
可言卿却累得跟条死鱼似的,她今晚一不留神就被江小五给扛回了房间,气得江老四他们在门外跺着脚骂骂咧咧,
而俩人之前整整胡闹了两个多时辰,她也是真有点累了。
“你稍后小心一些,注意安全。”
小五披上衣裳,还十分诙谐逗趣地冲她眨了眨眼,“原来妻主心里这么在乎我哦?”
言卿刚想吐槽,就见他已飞快俯身在她脸上用力地“啵”了一口。
“放心放心,别忘了我那轻功可不是白练的,除非我自愿,否则这天底下除了大哥没人能捉得到我。”
对这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于是志得意满的江小五就这么出门了,趁着夜色去找濮阳信赴约。
而小六儿江雪翎则像个勤恳劳碌的小蜜蜂,五哥一走他就来了,
但看看这一室狼藉,嗅见满室的暧昧气息,他心里轻叹着,旋即便让人备水,又亲手抱起困得睁不开眼的言卿,为她清理好身体……
“睡吧,”
最终,他合衣躺在言卿的身边,用手轻拍着言卿的肩膀,倒是也没多少欲念,只一心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与温存。
至于这房门之外,
老三江云庭:“……”
老四江斯蘅:“……”
这俩人大眼瞪小眼,奈何被小六儿捷足先登了,就只能像两尊门神似的,大半夜地杵在妻主房门外呼呼地顶着那狂吹的大北风……
…
濮阳信的宅邸中,
小五江隽意灵巧的像只猫,
他足尖轻点翩若惊鸿,当路过一个莲花池子时竟是踏水无痕。
整个人如白衣鬼魅,就这么一路循着光亮来到了濮阳忻所在的屋子。
而越是入了夜,这濮阳信的心神便越是不安宁。
他坐在一张长榻上,手持一卷经书,那经书上刻满梵文,可这佛家讲义却无法抚平他心中的焦躁烦愁。
正好这时,
“吱呀~”一声,
本是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一阵风掀开,旋即有人身形一晃便出现在烛火之下。
那人红唇一挑,带着些儿慵懒散漫,也好似闪烁着几分古灵精怪的狡黠坏意,
他忽然看向不远处的那张床榻问,
“这便是你那位妻主?”
而濮阳信微微屏息,
他僵默片刻,才又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并强忍着心头的颤栗徐徐地站起身。
“正是,”
“我妻姓刘,”
“名为……”
“刘清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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