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熙尧:“……”
仅是沉默了片刻,而后便合上眼,
长达三年的默契令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而后闭着眼用力地吻过去。
这被褥之中逐渐热了起来,
可他也像往常一样,
每当做这种事情时,都从未睁过眼,从未好好地看看她,
总是把脸埋在她怀里,埋在她肩上,他既从未看她,也从未让她看清他自己在纵情行欢时是怎样的神色,
而她也只能听见一些低沉的,粗重的,沙哑又沉闷的喘息……
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
这么想着,李颜姝不知怎的又忽然一笑,
“阿尧,”
她说,
“你好像,”
“从始至终,”
“从未唤我为妻主。”
哪怕是一声,
他从未这么唤过她,
哪怕在旁人看来他夜熙尧是她李颜姝的夫侍,
这三年来早就已经做尽了那些亲密的事情,
可他从未这么唤过她,
从未。
而她身上,
夜熙尧听了这话身形一顿,两人紧密相连,但当他撑起自己的身体看向她时,
却见她已徐徐合上了一双眼,
如诗如画,如恬静玉兰,也如一场总叫人看不真切的薄雾,
三年如此,一直如此。
…
同样的深夜之下,
因为夜熙尧那边的事情,言卿始终没能入睡,
而城中另一个地方,也有人正一脸阴沉。
“你们说什么!?”
那位戏红坊的少班主宋祁正神色不善地看着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家丁护院。
而那几个家丁则是颤颤巍巍,“少班主,这真不怪咱们。”
“咱们本想按您的意思把那齐语冰绑回来,或者是直接就地解决的,可谁成想他那边竟然有人在护送。”
“而且那人身手也十分了得!”
“咱们这些人一起上,却拿那人没任何办法,另外就是……”
那家丁又偷瞄一眼宋祁,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那齐语冰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他竟然住在姚千音姚大人那边,”
而这府城的官媒之首柳大人,是那姚千音的亲姑母,
有了这姚千音的庇护,那齐语冰也算一飞冲天了,
毕竟宋祁再怎么张狂,也不过是一夫侍而已,
而他所有底气全是来自于他那位冯姓妻主。
但说白了,甭提是宋祁了,就算是他的妻主冯娘子在人家姚千音面前,也是得做小伏低赔尽笑脸。
换言之,就是人家姚千音,他们根本惹不起。
“混账!!”
宋祁听后,那脸色猛地一沉。
他长袖扫落了桌子上的杯盏碗盘。
“齐语冰、齐语冰……”
他不断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仿佛是恨不得将那齐语冰生吞活剥了一样。
为何那人总是如此好运?
就好似当年,
旁人说那齐语冰是他们戏红坊的台柱子,但那所谓的台柱子也不过是戏红坊这边硬捧出来的罢了。
若是没有戏红坊,那齐语冰又能算个什么东西?
可是当年……
这府城曾来过一位妻主娘子,那人为齐语冰一掷千金,甚至曾想许以正夫之位,
可反观宋祁,无论他再怎么献殷勤,依然无法换来那人的回眸一顾,那实在是很伤他高傲的自尊心。
所以凭什么?
那齐语冰,那种低贱的戏子又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堂堂一个少班主,怎就比不上齐语冰分毫?
正这时,门外传来一名下人的通报。
“少班主!冯娘子在唤您!”
那人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
而宋祁身形一僵,旋即才又深深吸气,强行让他自己冷静下来。
“好,我知道了。”
显然比起那些不起眼的恩恩怨怨,还是那冯娘子更为要紧。
他虽可仗着冯娘子的喜爱胡来,却也很知分寸,
否则一旦惹恼了那人……
宋祁身形忽地一颤,
旋即,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那脸色竟是隐隐发白……
…
翌日,天明。
“……妻主?”
“您不再休息一会儿?”
小六儿捧着一套崭新衣裳走进言卿的房间,就见言卿正坐在梳妆台前。
满头长发顺着肩颈拢了拢,然后又干脆利落地扎了起来。
她嗯上一声,然后又点了点头,“不了,反正睡也睡不着。”
昨儿一整夜,估计是因十一王兄夜熙尧,言卿几乎都没怎么合眼,
如今那眼底已经挂上一片淡淡暗青,这黑眼圈多少难看了些,也影响气色。
不过她这人其实活得挺糙的,没那么精致,不像人家喜爱梳妆打扮,在她看来只要干净整齐就已经很好了。
六儿又轻轻瞧了她几眼,放下手中的东西,旋即转身走向一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盒翡翠瓶子的软膏来。
这东西是小五江隽意捣鼓出来的,妻主专供,只有言妻主一人能享受。
眼下就见六儿拧开盖子,又用指尖点蘸了一些,然后帮言卿涂抹在眼部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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