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卿像愣住一番,旋即又徐徐一垂眸,“谢羲和……”
“夜莺,谢羲和……”
她又用力闭了一下眼,想起了两块玉佩,一个是昊日当空,一个是夜莺临世,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
“准备准备,我打算去一趟磐石村。”
江孤昀微一点头,
而江寻实则是心中一紧。
“可那赫连娘子……”
言卿垂了垂眸,而后那神色也逐渐冷了下来,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既她甘愿做那杀人鬼,那便不该逗留于人间。”
说完,她冷然转身。
夜莺。
其实很多事,言卿都不敢深想,但又不能不想。
越是了解夜莺,越是知晓夜莺为人,她心中就越是为其不平,不值,
同情,怜悯,悲伤,复杂,难过,敬佩……诸多心情复杂难言,却也相互交织。
且不提旁的,
但这件事情涉及了夜莺,涉及了谢羲和,如不出意外,恐怕当初谢羲和也是死于那位赫连娘子之手。
为什么?
到底是因何而死?
严刑拷问?
那赫连娘子她所拷问的又是什么?
而谢羲和又为何,宁可舍下一条命,宁可受尽那惨无人道的凌虐与折磨,被生剜双目,被人拔舌,被那般凌虐,却依然抵死不肯开口,不曾交代分毫?
他若当真交代,他或许不至于死得那般惨烈。
他在隐瞒什么,又或者,他所掩护的,又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夜莺。
是因为夜莺。
所以他甘愿扛下那一切,也受尽了那一切,拼死都不曾交代过分毫。
言卿一时心颤,只觉心里直发堵,
而体内那份烈火信香也仿佛按捺不住,仿佛在蠢蠢欲动,像是在哀鸣着什么,在哭诉着什么,在悲泣着什么……
须臾,
他们一行人来到村子外,
江孤昀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辆破旧的马车,看起来那马车似乎上了年头。
言卿已经脱下那件雪白的狐皮大氅,又换上了一身黑衣,这黑衣束发,方便办事,袖中藏着一把匕首,腰后佩戴着一把短刀,另外长靴之中也藏着一把武器。
她神色冷清,但那眉眼也好似冷结成冰。
“……您还好吗?”
江孤昀迎上前,见她长发高束,但那脸色太过苍白,眉眼也好似染上了阴霾。
言卿忽而一笑,“还成。”
只是那神色里没多少笑意,也没那么柔和,反而全是冰冷的锋芒。
江孤昀又看她许久,旋即,才不着痕迹地长吁口气。
就在这么一刻,他突然想起夜家那位十九叔,夜厌爵,也想起那人之前特地告知他的那些事。
其实江孤昀本是不信,本是惊疑,本是觉得太过荒谬。
但转念一想,眼前之人,这位言妻主,并非此世之人。
而就连这么离奇的事情都能够发生,又怎知夜厌爵所言,就一定全是虚言?
可她忘了,可她不知情,她已经不记得了,她没有那一段过往。
人生第一次,江孤昀突然觉得,或许遗忘也是一件好事。
否则若她知晓,其实她很有可能便是那夜族之人,是夜王府的王长女,甚至是……
夜莺的,亲姐姐,
孪生姐姐。
那她该如何,她心情会如何?
她是否会锥心刺骨痛不欲生,又是否会因此而背负起那些沉重的灭门血仇?
就像夜莺,在暗夜独行,为父兄身亡,为夜王府满门皆灭,而问天下,问朝廷,讨一个公道?
她若当真如此,势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势必不死不休。
可那般惨烈,那般沉重,是夜厌爵不愿见到的,也是此刻的江孤昀,所不愿见到的。
“……怎么了?”言卿突然问,
但江孤昀也仅是敛了敛神,而后又摇了摇头,“没怎么。”
他只是想,他愿她永远无知。
就算此事当真瞒不住,就算迟早会有一日被揭露,他也宁愿那一日,能晚一些,再晚一些。
她想做言卿,她到目前为止都只是言卿,
他也愿她,永远都只是言卿。
……
此时,六儿一脸担忧地看过来,
他攥了攥指尖,又抿直唇角,那双如梦似幻的眼眸,全是朦胧的烟雾。
往常凡是这种事,凡是需要动手时,他永远只能留守家中,永远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
自打年少起,就总是病恹恹的,兄长们习武时,他就只有在旁看着的份儿。
可就在这时,
“六儿,”
此时小五江隽意一副溜溜达达的模样,他刚才回了一趟梧桐小院。
说起来他这一身伤,本就是重伤未愈,按理本该在医庐那边继续疗养才是。
但青山这边事情太多,且已是刻不容缓。
一个是因那些妻主娘子身中一寸灰,那玩意棘手得很,寻常大夫看不出来,就算有妻主娘子因此而死,仵作验尸也难以查验出来。
而另一个,则是因为昨儿他师父作死,发现人家不是那位王次女夜莺,当场上演一个翻脸无情,甚至还甩手丢来一瓶助兴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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