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仔细观察江寻实片刻,见这人死死地闭着嘴,仅是警惕戒心地看向那些妻主娘子们,却并未继续言语,
甚至那面色看来也算冷静,然而一抹冷汗悬挂于额前,隐隐持对立之姿。
言卿又回了一下头,若有所思道,
“王娘子,看来这是误会,韩娘子之前也说了,江寻实伤得这么重,但并非她所为。”
“麻烦带几位妻主娘子先回去,这边我会仔细了解一下情况,另外……”
她又看了看陶娘子,见那人一脸单纯活像个傻白甜,不知怎的突然有点头疼。
“是是非非不可轻易盖棺定论,有关这点你们先商量一下,正好也将青山这边的规矩完善一番,以免再有人受这不白之冤。”
韩娘子听了这话心神一松,但也忍不住多打量言卿几眼,似乎对言卿有些改观。
这人跟她之前想的,不太一样,还以为她会无条件地力挺那些村民族人,但原来,不是吗?
原来更像是心中有杆秤,承载着是非,她所作所为,占据的是公理,是道义,是所谓的对与错,而不是任何的偏向?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韩娘子这么想着,而王娘子则是皱了皱眉。
“那行,那我们几个就先走了。”
“诶?可是……”
陶娘子那边刚想开口,就被王娘子狠狠一扯,“可是什么可是?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那言小娘子,啊不对,言娘子……怎么一管那人叫娘子,就这么别扭呢?估计是之前一直称作小娘子,太过顺口,所以才不适应?
但是总之,
“这边的事儿让她来处理,总之跟咱没什么关系,都散了吧,这大冷的天儿还不如回去烤火呢。”
说完就强行把陶娘子扯走了,而其余几位妻主娘子则面面相觑,有人蹙了蹙眉,也有人狐疑地回过头。
那人悄然打量言卿几眼,但赶在言卿瞟去之前,又忙收回了视线,跟随着几位娘子一起走远。
而言卿则若有所思,
至于江孤昀,则是朝那边冷瞥一眼,声色不露,但神色微沉。
…
等那些妻主娘子走远后,老族长也松了一口气,他连忙上前问,
“你这到底是咋回事?这些伤又是咋弄的?”
江寻实攥了攥手心,旋即又薄唇一抿,那脸色依然苍白,他又看了言卿许久。
言卿:“……那要不我也走?”
这话一出,江家那边愕然片刻,而江寻实神色一顿,随后又长吁口气。
一时之间,忽然就想起,当初崔大人曾险些下令屠村,险些处死老族长,而族人们曾自愿请死,自愿代族长受死。
又想起了林娘子、沈娘子,那二人的身死,想起如今这欣欣向荣的江家村,仿佛已焕然一新,
想起族人们那副踏实度日的模样,不再诚惶诚恐如履薄冰。
而那些,全是眼前这位带来的。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施恩无数,这江氏宗族也着实受过这人太多太多的恩惠。
她与旁的妻主娘子不同。
江寻实心中一涩,而后又眼眶一红。
他强行起身,双手交叠贴覆于额面,旋即又重重下跪,并深深叩首。
“寻实……求言小娘子,求言妻主,救救我江氏宗族!”
那语气在发颤,那嗓音也在发着抖,仿佛正处于极度的不安与恐惧之中,
也好似深陷绝境,已再无任何办法,不知该如何破局,更不知何处有生路。
或许他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只是为一份希望,一份,渺茫至极的希望。
言卿眉心轻拧,双手托住江寻实臂弯,微微一用力,便将人扶了起来。
“你先说,到底怎么了。”
但此时江孤昀却神色一顿,
他忽然走了过来,一把握住言卿臂弯。
言卿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就见那人一步上前,挺身而出挡在她前方,那颀长挺拔如松似柏的身影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像是彻底将她与江寻实隔绝开来。
“可是事关重大?”
他就只问了这么一句,而江寻实百感交集地点了点头。
江孤昀微一垂眸,似乎在思忖什么,
须臾,他重新看向江寻实,并冷静地开口,
“我家妻主,为我江氏宗族做的,已有太多,足够多了,恩重如山。”
“倘若此事,当真事关重大,那你便绝不该牵扯于她,绝不该将她拖入浑水。”
说完之后,见江寻实一脸怔然,
江孤昀又长吁口气,那神色也越发冷静:“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江寻实则是一脸绝望,许久之后,他蓦然苦笑。
“……有人死了。”
“磐石村,那些妻主娘子,有人死了。”
青山这边村子不少,并不仅仅只有一个江氏宗族,就好比那磐石村。
几百多人的大村子,被分配了七位妻主。
这事儿最早发生于三天前,据传当时天光初亮,一位妻主与人大被同床,却突然就没了呼吸,等那些夫侍发现时,那位妻主已毫无预兆,就那么突然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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