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实在是不愿意再和女儿提起关于皇后废立的话题,只是叮嘱朱予焕不要和胡善祥胡乱透露这些话,更不要和教书的大臣们提起,便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转而和朱予焕说起了别的事情。
朱瞻基见女儿一手端着茶杯,神情轻松从容,举止没有丝毫局促,俨然是一副金尊玉贵的公主样子,这才开口问道:“我听说之前你托五弟去宫外做生意,怎么忽然有这样的主意?”
朱予焕原本正打算尝一口点心,听到朱瞻基问话,便乖乖地说道:“不过是之前在书上看到有趣的东西,便想着试试,只是这些法子不比农具要求严格,没必要让宫内的工匠们费神,便想着托五叔试试。至于生意,焕焕也不过是简单试试,最近未曾见到五叔,不知道这法子到底有没有派上用场,也就算不上什么生意的。”
朱瞻基见女儿这样谦虚,不由一笑,道:“瞻墡如今正在宫外忙着呢,自然是无暇入宫和你说起生意经营得如何的。”
朱予焕写下那些方案,心中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古人和今人的观念并不完全相同,但见朱瞻基如今面上带笑,便能够猜到朱瞻墡如今经营得不错,更能断定朱瞻基对此并未有反对意见。
如此朱予焕有了不少底气,这才好奇地问道:“莫非五叔的铺子真的经营不错?”
朱瞻基微微颔首,道:“自然,他特意私下向我上疏,将账册一并交了上来,不论是京中勋贵朝臣,还是平民百姓,竟都觉得那香皂、肥皂有些意思,虽然都是些小钱,但也算颇有收获。尤其是那些勋贵和文人,竞相购入,似乎很是稀罕。”
朱予焕给朱瞻墡写的计划书里详细写出了各种营销方式,百姓主打的是实惠,而贵族之间则是往争奇斗艳的方向发展。
毕竟普通人只是为了方便清洁,而那些贵族就不一样了,身份才是他们最看重的,饥饿营销最适合他们。更何况还有朱瞻墡这个天子胞弟的名头在,大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虽然明面上看是有些不大体面,但朱瞻墡大概率早就向朱瞻基报备过,即便真的有人上疏,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朱予焕想到朱瞻墡那里应该确实有钱入账,心里美滋滋的,面上也跟着一起显露出来。
朱瞻基见她笑嘻嘻的,不由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像是半开玩笑一般地开口道:“这法子怎么不想着交给爹爹呢?也不怕你五叔私吞,到时候一分钱都不给你?”
朱予焕只当没有听出朱瞻基语气里的试探,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五叔是长辈,焕焕是晚辈,长辈怎么能欺负晚辈呢?说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五叔好面子,肯定不会这么做。再说了,若是五叔真的私吞法子,那也是肉落在自家锅里了,不算什么的。”她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说道:“何况爹爹和奶奶一向神机妙算,肯定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必然会为焕焕‘伸张正义’的!”
朱瞻基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道:“放心吧,有爹爹在,不会少了你的。”
朱予焕见他这样说,这才接着解释道:“更何况娘曾经教导过我,身处皇家,一言一行都会对民间产生影响,因此言行举止更要谨小慎微。这些小东西不比暖房一样关系重大,于国家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如果是从宫中流传到民间,只怕有人心怀不轨,借机榨取民膏民脂,反而违背了本意。”
刚才不过是在逗趣,为的是缓解朱瞻基那一瞬间的警觉,缓解气氛,如果不给出真正的解释,只会让朱瞻基更加介意,所以朱予焕必须交出一张满分答卷,最重要的便是让朱瞻基意识到自己这个女儿始终坚持朱家的利益至上。
朱瞻基闻言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朱予焕竟然会想到这一层,他接着问道:“不比暖房?暖房若是真的设置,恐怕要比这些小东西更加赚钱。”
朱予焕认真地说道:“暖房是为了农人生计所设,用于育种培苗,只有国家才有能力和底气设置足够的暖房育苗、供农人耕种,与民争利便是竭泽而渔,只会引发民怨,国家如何安稳?”
听完女儿的答案,朱瞻基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之前和爹爹提起过一个姓曾的侍讲?永乐十九年状元,似是叫曾鹤龄?朕记得他祖上似乎写过《禾谱》一书,对农务颇有见解,看来对你影响很深啊……”他思索片刻,接着说道:“之后便将他调任编撰《太宗实录》吧。其余人也各有赏赐。”
朱予焕养在深宫,从未见过外面的百姓如何生存,必然是身边教导的讲官和侍讲有所影响。
朱予焕与朱瞻基对视许久,似乎才意识到什么,急忙为曾鹤龄谢恩,道:“焕焕替曾侍讲谢陛下恩典。”
朱瞻基见她还有些懵懂,不由一笑,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爹爹倍感欣慰,赏赐他们也是理所当然。”
朱予焕故作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
她当然能够猜到朱瞻基的内心想法,只是不能显露罢了,就如张太后所说,以朱瞻基的心眼子,大概率不希望朱予焕这个女儿太过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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