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予焕的马车刚到徐家医馆门口,就看到屋内有熟人帮工,她微微挑眉,身旁的对韩桂兰道:“这个徐珵竟然还在徐家暂住?”
韩桂兰小声道:“上次我向徐娘子打听过了,京城房价贵,这位徐编修买不起房子,怎么说也算是远亲,便租了一间房给他。”
朱予焕看着徐珵鼓足力气磨药材,有些好笑,道:“这位徐编修倒是努力上进。”
她看过皇榜,徐珵身处二甲,已经是不错的成绩,加上他表现良好,入选庶吉士不久便得了翰林院编修的职位。
按理说靠自己发展到这个地步,之后只要想办法抱紧内阁大臣的大腿,总能在六部混个官职出来,何必来烧朱予焕的冷灶,偏偏这徐珵还挺认死理,朱予焕好久才来徐家一趟,但次次都能遇上他,显得石亨这个武将都比他含蓄。
韩桂兰对此十分谨慎,对朱予焕道:“这个徐珵肯定不安好心,长相也不如其他人一般仪表堂堂,殿下一定要小心才是。”
朱予焕被她的话逗笑,道:“不安好心有不安好心的用处,他要是没本事,我就是把饭送到他的嘴边,别人也照样能抢走。”她垂下眼睑,道:“况且能靠自己的本事吃上饭的人,又何必来投效咱们呢?”
放眼望去,朱瞻基和内阁的三杨,哪个不比朱予焕靠谱?朱瞻基的大腿难抱,但三杨也会过目科考名单,若有欣赏的学子,必然会私下提拔。相比之下,朱予焕是野路子中的野路子,别说长远利益,连短期利益都很少。
薛瑄虽然不说,但朱予焕也知道他是受三杨举荐外任的,务农寺不过是跳板罢了。但薛瑄为人坦荡,又颇有学识,君子之交淡如水,与他来往不是一件坏事。而曾鹤龄这样曾经为朱予焕侍讲的讲官,天然和朱予焕亲近,无需特意拉拢,只要保持联系、适时更进一步就好。
韩桂兰明白朱予焕的意思,道:“那……那殿下有什么打算?”
朱予焕笑眯眯地说道:“他这么有毅力,咱们吊着他也不好,走吧。”
“是。”
朱予焕放下帘子,这才进了院内,环视一周不见徐望之,这才道:“怎么不见徐娘子?”
徐珵终于有机会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忙道:“徐娘子在里面清点药材,久一点的库存要尽快处理,还有商行送来的新到的药材……”
朱予焕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就是暂住在徐娘子家中的那位进士老爷?”她见徐珵放下手中的碾盘,赶紧道:“进士老爷放心,我的事情不着急,您继续忙,千万不要为了我耽误你自己手头的事情,像您这样读书的料子,还能抽空帮徐娘子做工,实在是难得呀。”
徐珵本人是知道朱予焕的真实身份的,这高帽一戴,徐珵也只能重新拿起碾盘苦哈哈地磨药,顺便应答道:“岂敢岂敢,芝麻小官而已,怎么称得上老爷?”
朱予焕笑盈盈地说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遇上读书人,自然要叫老爷的。”说完,她又向里面加了一把草药,好像生怕徐珵磨完一般。
见徐珵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朱予焕脸上笑意更盛,挥了挥手中的草药,道:“天道酬勤,知行合一,体悟和工作不冲突,两不耽误是最好,国家就需要这样全面的栋梁之材。”
徐珵听出朱予焕话里有话,也不敢再有别的想法,只思索片刻,道:“前些时候陛下下旨延请近臣参观务农寺,可见学识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学识能够为陛下所用,于国于民有益。”
朱予焕闻言不由一笑,道:“你对朝中的事情倒是很清楚,可见志向不小呀。”说罢,她将新的药材放入徐珵碾槽中,显然是示意他继续。
务农寺和朱予焕确实有极强的关联,可以说是朱予焕全力推进创建。只是朱予焕本人在务农寺没有任何官职,加上最大的功劳理应是“同意建立务农寺”的皇帝,自然不会有人在意朱予焕。
更重要的是务农寺主要负责的正是大部分读书人都看不上的工巧器械,和工部本就有职能重叠的部分,工部好歹还能捞点油水,务农寺就是一群工匠,且又有顺德公主这个“耳报神”在,实在算不得什么好衙门。
徐珵手上动作不停,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模样,道:“在朝为官要想为民办事,自然要对朝中的动向一清二楚。”
朱予焕勾起嘴角,道:“徐老爷当真是一个好官啊。”
徐珵听她的话有几分不咸不淡,立刻明白自己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空泛,急忙找补道:“只是我到底也是个读书人,自然也有心实现自己的一腔抱负,唯有多多上心……上心朝廷的动向,这才能有机会爬上高位……”
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显然是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恼了朱予焕。
为了遇上顺德公主,徐珵一下差就在医馆内帮差,算来也将近一年了,徐珵的心态也从一开始的急切渐渐平稳下来,他中途也想过放弃,毕竟顺德公主在民间有再多的声望,那也不能当饭吃,更重要的是一个公主的背景能有多牢靠?
但这一年以来,徐珵做编修的时候听几个太监提起,顺德公主和太子、皇次子的关系极佳,公主更是亲自教导指点过太子的骑射和功课。要是能和公主搭上线,将来让他去太子面前做个侍读讲官之类的职务,虽然现在称不上飞黄腾达,但那可是傍上了现在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到时候还愁没有高官厚禄、人望声名吗?
只要能实现他的目标,别说每日磨一斤药材,就是磨十斤、一百斤他也愿意!
朱予焕闻言只是一笑,道:“这话说得不错,听着便知道是实话。”她语气中似乎有几分笑意,但那双眼睛却没有丝毫和煦的意味,只是沉静地凝视着徐珵。
算来两人都坐着,本是平视,可她的眼神却让徐珵莫名有了一种被人从高处俯视的感觉。
徐珵一时间拿不准朱予焕的心思,只能机械地磨药,飞快思考着顺德公主的心意。
倒是徐望之先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徐珵已经盛满的碾槽,不由惊叫一声,喝止道:“别磨了!这么多哪里用得完!”
她的宝贝药材啊!都快磨成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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