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瞧瞧,还有没有错漏之处。”
外官不能入宫城,因此朱予焕与两人见面不是在务农寺,便是在仁智殿,都在朱瞻基的眼皮子下面,免得他一时兴起觉得她是在结交外臣。
朱瞻基的身体好不好只有他自己和周围伺候的人知道,身体又直接影响一个人的心态,朱予焕估摸着朱瞻基应该也没两年了,一言一行自然是要以谨慎为主。
朱予焕接过吴宁递来的书,道:“你们两个最细心,这书又耗费了不少心血,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话是这么说,她边翻手中的书,边问道:“你们两个的新差事都派下来了?”
吴宁急忙答道:“回殿下,都安排好了,臣任兵部主事,伯华去礼部任主事。”
编书期间,这两人表现都算不错,要论文采学识,虞瑛稍强,但要说统筹,吴宁更胜一筹,如此划分倒也没错。
朱瞻基对朱予焕主持编撰的开蒙图书看似不大上心,但却能对吴宁和虞瑛的分工和特长如此了解,可见朱瞻基并非真的放手不管,且对这两人都有观察的心思。
朱予焕合上手中的书,放到一边,道:“我瞧着很好,没什么错漏。这春试马上便要张榜,到时候又要有新官入朝,算来这是最后一本,耽搁你们不少时间,只勉强算作个不入流的履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们两个的仕途。”
虞瑛面露感激之色,道:“若非殿下赏识,臣等连庶吉士都算不上,更不用说被调任去六部当差了。”
除去一甲的三人,许多人即使考上功名,也要熬着履历,等衙门有空下来的官职。直到空缺出现,这些十年寒窗的书生们才能补上,以他们两个的科考的排名,能够破格成为庶吉士、有正式的官职,已经算是沾了顺德公主的光。
那些早几届的同期,能有几个这般顺遂?大多是领了个外任的小官,度过了寂寂无名的一生。
朱予焕微微一笑,道:“赏识你们的不是我,是爹爹,若非爹爹相信你们两个的品德才学,怎么会对你们委以重任?既然身担官职,更应该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千万不要辜负了陛下对你们的信赖。”
朱予焕如此说,两人哪有不明白的,立刻行礼道:“殿下说得是,臣等有幸沐浴皇恩,定然尽心竭力报效家国。”
直到两人离开,朱予焕才起身走到殿外,只见朱友桐正坐在屋檐下,手中捏着一支笔若、对着一丛花深思熟虑,旁边的商喜不知道在同她说什么,大抵是在教导朱友桐如何下笔。
朱予焕见她这样有些好笑,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看着朱友桐一笔一划地描摹着花枝的形状。
她刚走过去不久,朱友桐便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嘟囔道:“怎么回事……”
商喜见状急忙道:“殿下若是身体不适,不如改日再画。”
朱友桐原本还有些不乐意,朱予焕已经开口道:“你啊,为了方便非要摘斗篷,又要风寒了……走吧,咱们早些回去,让太医院过来为你诊脉。”
一听到自家姐姐这么说,朱友桐改口道:“我听姐姐的。”
商喜见朱予焕出来,起身行礼道:“臣拜见公主。”
朱予焕笑着摆摆手,示意宫人为朱友桐穿好披风,这才道:“客气什么,商先生是永清的师傅,多亏先生的指导,永清的画技进步许多。”
“这都是臣分内之事,哪里敢自称是殿下的先生?更何况永清殿下天资出众,臣不过尽微薄之力指点一二而已。”商喜让身边的内官拿来两个卷轴,道:“这两幅是永清殿下的习作,殿下可以拿回去过目。”
商喜到底只是个画师,和朱予焕拜刘永诚、塞哈智等人为师不同,不能算是名正言顺的公主讲师,当然不敢居功。
朱友桐十分骄傲,下巴扬得高高的,骄傲道:“怎么样,姐姐,我厉害吧?”
朱予焕摸摸她有些发凉的脸颊,让韩桂兰接过几幅卷轴,这才道:“好好好,永清公主最厉害了,一会儿回去,我就和娘一起好好欣赏一番。”
朱友桐对此如数家珍,从中抽出一个卷轴,道:“差点忘了,有一幅雪竹图是要送给吴娘娘的。”
朱予焕忍不住笑道:“看不出来,咱们永清公主如此面面俱到。”
“这可都是和姐姐学的。”
姐妹两个出了仁智殿,朱予焕吩咐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这才一起回坤宁宫去。
翻阅宫务册子的胡善祥见两人来了,这才放下手中的笔,道:“陛下身边的王大珰来过,说是在东安县分别给你们姐妹三个划了八十顷地做庄田,还拿来一幅舆图让你们过目。”
置办庄田无疑是在为三个公主备嫁,朱友桐和朱含嘉都还小,倒是不着急。可朱予焕年纪最长,加上皇家公主一向比王爷成婚更早,可见朱瞻基的意思便是让朱予焕早日出嫁。
朱友桐不感兴趣,只是摘了披风坐在床边,道:“知道了。”
胡善祥见朱友桐脸色不好,起身上前一探女儿的额头,连忙给她拆了首饰,让她躺下歇息,道:“怎么风寒也不说一声?”
朱予焕帮忙掖了掖被角,道:“她呀,为了画画方便,穿得少了些。”
胡善祥训斥道:“这天气还未曾完全转暖呢,你啊……”
朱友桐躲在被窝里,只闷声道:“我再也不敢了……”
趁着太医过来诊脉,朱予焕拿起舆图看了看,道:“看位置倒是不错,东安和丰润挨得近,正好,让人将种子之类的送过去也方便。”她回头看向朱友桐,道:“之后姐姐也把农具送到你那里,好不好?”
朱友桐见朱予焕还如此乐观,嘟囔道:“姐姐也能笑得出来……”
朱予焕笑着说道:“能多一份产业,别人眼馋还要不来呢。”
胡善祥拿她这副混不吝的样子没法,只是道:“之后别忘了向你爹爹谢恩才是。”
“爹爹这些时候大概忙着裁断殿试的考生呢,等过些时候爹爹不忙了我再去。”
胡善祥轻点朱予焕的额头,道:“你呀你,别耍贫嘴,让人去问问王大珰,明日向陛下谢恩。”
朱予焕嘿嘿一笑,故作乖巧道:“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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