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的天气可比关外好多了,安全系数大幅度提升,一路上各个城池都有军队轮换相送,朱予焕一直绷着的神经总算可以松弛一些,换回了胡善祥为她准备的冬日常服。
不换不要紧,这一换可把徐恭吓了一跳,出京前还白白嫩嫩的顺德公主,此时已经俨然和他们当初见到的边民一般,即便称不上皮肤黝黑,但也粗糙不少,两颊还有两片红晕,大抵是在辽东冻出来的。
原本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被他带出去一圈回来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徐恭很惶恐,徐恭很慌乱,徐恭汗流浃背。
这要是让陛下、娘娘和老娘娘看见了,还能有他的好吗?
看着徐恭一路上自掏腰包为自己购置各类脂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朱予焕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为了安这小子的心,朱予焕只能抓紧时间“护肤”。
要是朱瞻基看到了,说不定还要拿这个作为借口,训斥徐恭等人自然不必说,万一要是从此不让朱予焕到处走动,那她才是真的吃亏了。
待到回京的时候,朱予焕虽然还没有彻底养好,但也要比在边关的时候精致了不少。
车队核验过后进入京城,徐恭骑着马走到马车边,道:“殿下,咱们进城了。”
先前在边关跟着刘永诚风里来雨里去的时候,朱予焕还不觉得辛苦,但眼看着到了京师,马上便能见到母亲和妹妹,朱予焕心中才忽地涌出思念。
好在马上便能回宫,回到这个世界上最能让她安心的人的身边。
朱予焕思绪万千,却忽然听到徐恭凑近马车车窗,低声开口道:“殿下,宫中传来口谕,陛下让您在公主府小憩片刻。”
朱予焕一头雾水,抬手掀起车帘,有些困惑地问道:“是爹爹身边的人吗?”
徐恭知道朱予焕上次便因为一时情急,听信宫中内官传言,差点被害了性命。塞哈智临行前也特意提醒过他,一定要再三注意公主的安全,徐恭一直记在心底。
徐恭解释道:“来传信的人是宫中内官,臣已经核对过牙牌,是御前行走无误。”
如今已经进城,换做是谁也没有这个胆子在内城的公主府出手。
朱予焕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去公主府。”她对着徐恭笑道:“之后还要再进宫面见爹爹,你们都留在公主府用膳,若是府内膳食不够,我让他们去街上的酒楼订宴,敞开了肚皮便是。”
先前公主府落成就已经送了不少东西进去,伺候的人更不在少数,每日都有洒扫,朱予焕到了公主府也不用担心行走坐卧有不方便的地方。只是这次随行朱予焕的人不在少数,浩浩荡荡百来号人,就怕饭不够吃。
徐恭也知道未曾面见陛下便不算正式完成差事,也不推辞,道:“臣替其他兄弟多谢殿下款待。”
朱予焕冲他笑着点点头,这才放下帘子,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若有所思。
按照朱瞻基的个性,应该会让朱予焕尽快回宫禀报情况才对,怎么会让她在宫外额外停留呢?可这若是什么阴谋,未免也太过拙劣了一些,一招鲜吃遍天可不是这么用的……
尽管心中尚有疑惑,但徐恭已经核实过消息,朱予焕也不好公然抗命,只能让人先去公主府知会一声,这才乘着马车往公主府的方向走。
眼看着到了年关,街道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百姓,马车走走停停,一路耽搁了许久,总算慢悠悠地到了公主府。
马车进了公主府内,朱予焕踩着兀子下了马车,已经有人抬着轿子候着,又有两个丫头上前扶着朱予焕改坐轿子,其中一个道:“殿下放心,公主府内已经设宴款待军士。”
朱予焕见她们整齐有素,不需要自己指挥,心中轻松不少,道:“我先去梳洗一番。”
“是,奴婢已经让人将烧好的热水送进屋内,衣裳也都着人收拾完备。”
朱予焕不由在心中暗自感慨起来,这公主府果然没有白修,也算是给了她一个临时休息的地方。
想着午后能够早些入宫,朱予焕简单清洗,见自己肤色还没有完全恢复,选了一件沙红的袄子,这才觉得看起来气色不错。旁边的侍女见状为朱予焕选了一条银白百鸟花枝裙,又帮她梳好发髻,以闹蛾稍作点缀,活泼不失典雅。
朱予焕见她这样为自己精心打扮,有些好奇地问道:“莫非府中还有别人?”
徐恭等人是臣子,用膳自在一处,又不需要朱予焕亲自招待,本就没有精心打扮的必要,等到用膳过后也来得及。
侍女未曾想到朱予焕如此敏锐,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来。
朱予焕见她如此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赶紧起身向外面走去,道:“下次这种话可要早些告诉我。”
侍女拿起准备好的白玉佩,急匆匆地跟在她身后,道:“是皇爷特意吩咐,不必催促殿下……”
朱予焕心道这要是让别人知道皇帝等自己女儿一起用膳,那还得了?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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