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永诚有些意外,朱予焕露出一个笑容,道:“这种人是难以驾驭,但并非无法驾驭,只不过要多费些心思和他们玩心眼而已。”
刘永诚见她眸中有光,便知道朱予焕心中有一定的把握,这才道:“殿下要如何做?臣自然配合。”
朱予焕沉思片刻,这才对刘永诚道:“倒也不用特别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让他好好历练。就如师傅所说,若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不身经百战怎么能行?师父愿意带着他便是最好的提拔了,至于能不能抓住机会,要看他自己的能力。”
石亨无非是想要一个供自己更方便出人头地的台阶罢了,只要给他这个机会就已经足够,当然,要说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让石亨知道这个台阶究竟从何而来。
有刘永诚和朱予焕的师生关系就已经足够证明这一点,倒也不必额外费心。
朱予焕见刘永诚颔首,接着说道:“想必师父也知道他究竟几斤几两,自然有提拔他的方式,这一点上,我一个外行就不过多置喙了。”她转移话题,道:“我这次来,明面上是为了完成爹爹吩咐的运送布匹和赏赐,其实是为了借此机会查看互市,爹爹派遣这么多人马随行,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大抵是想借此机会来间接巡视边境,师父也要小心才是。”
刘永诚原本就曾在朱瞻基的命令下干过针对汉王的监视工作,自然是知道朱瞻基虽然看似宽容随性,但对于帝王权力却十分谨慎小心,派遣朱予焕来这个公主前来,当然不是简单地押送货物。
刘永诚犹豫问道:“既然如此,公主私下与我见面……”
要是让朱瞻基知道了,恐怕也是一桩麻烦事。
朱予焕坦然地笑道:“我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坏心思?况且师父一向恪守本分,也不会与我说什么出格的话。”
刘永诚公然“反对”朱瞻基缩边,认为应当主动出击,朱瞻基却依然信任和重用他,那是因为刘永诚是个内官,即使拼上命挣得功名,那也只能给自己的侄子,也就不必担忧太多。
同样的,朱予焕本人争气,又是流着自己的血脉的女儿,朱瞻基自然多几分信任。更何况朱予焕一旦出嫁便不能再随意干涉皇家事务,后代更是直接随了他人的姓氏,就更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且如今太子逐渐开始读书识字,只要有父亲引导,假以时日,自然能成为一代雄主,朱予焕又一向“识趣”,朱瞻基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危机感。
公主的利益本就和皇家绑定一体,哪有人自己造自己的反?朱予焕得力反而能成为太子未来的帮手。
所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便是如此。
刘永诚立刻明白过来,道:“殿下说的是……”
朱予焕不想再提,接着问道:“不说这些了,师父,什么时候才是互市啊?”
说起相对轻松的话题,刘永诚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意,道:“确认互市前便已经算好了用于交换的布匹数量,既然如今布匹已经送到,过些时候就能运往边境互市了。”他见朱予焕面露期待,立刻明白了朱予焕的内心想法,立刻道:“边境实在太过危险,殿下金尊玉贵,万万不能……”
“师父肯定能保护好我的,对吧?”朱予焕一脸期待,道:“出宫之前我就和爹爹说过这件事,爹爹也已经同意了……”
刘永诚见朱予焕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知道她比谁都要倔强,只好松口道:“既然陛下准许,臣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既然如此,殿下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危,臣也会派得力之人保护殿下。”
朱予焕立刻笑着答应下来。
朱瞻基虽然答应了朱予焕北上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同意朱予焕亲自去,朱予焕也不过是两头骗罢了,看样子朱瞻基在给刘永诚的旨意中也并没有提起严禁朱予焕去官市。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气了。
朱予焕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师父,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刘永诚见她神情如此庄重,有些困惑,问道:“什么事?”
朱予焕郑重地问道:“阿鲁台战败逃窜,师父可知道他们逃到了哪里?”
刘永诚没想到朱予焕会关心起阿鲁台的事情,先是一愣,随后道:“想必是回老巢了吧,阿鲁台势微,南下被拦,也只能先退回老巢。”
朱予焕沉吟片刻,道:“曾爷爷曾亲征阿鲁台,为的便是北境太平,但所谓势力,此消彼长,阿鲁台、兀良哈都败退下去,那岂不是要让别人做大?”
刘永诚一愣,顺着朱予焕的话思考片刻,立刻想到了瓦剌的存在,道:“之后臣便向陛下上书,搜寻阿鲁台踪迹。”
算来瓦剌已经安定许久,要是真的吞并阿鲁台,岂不是要侵占漠北东部?
朱予焕摇摇头,想起当初朱瞻基对自己说的话,道:“痛打落水狗再痛快,也不如将恶犬收为己用。阿鲁台虽然可恨,但若是能做我们的棋子,用于平衡草原上的各部势力,未必不是一步好棋。只可惜到底曾爷爷是因为征讨阿鲁台才在京外去世,所以爹爹从心底里就不想和阿鲁台有什么来往……”
刘永诚也明白这一点,如今整个大明以休养生息为主旨,对外挞伐的时代早已经彻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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