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这一日,朱予焕早早就起身,先是简单用了些早膳,这才梳妆打扮、妆点得当。套了先前韩桂兰所说的那件鹅黄色方领补服,缀上一块艾虎补子,下面配了一条天蓝西湖三景织金马面,看着清新素雅。
韩桂兰看着外面微曦的晨光,又对了对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声喃喃自语:“平日里这个时间都晚了,怎么还未来人知会动身……”
朱予焕本就闲得无聊,拿着一卷《梦溪笔谈》闲读,见韩桂兰在门口徘徊,开口问道:“还早着呢,你和我一起看会儿书吧。”她见韩桂兰不放心,接着道:“我也是才想起来,太子爷这会儿恐怕还睡着呢,咱们起早了。”
韩桂兰啊了一声,愧疚道:“桂兰忘了这回事儿……”
“我也忘了,反正今日本就该歇息,咱们慢慢等就是。”说罢,朱予焕冲着韩桂兰一扬下巴,示意她也去看书。
韩桂兰无法,只好如朱予焕一般看书,只是心里还惦记着去文华殿的事情,怎么看都看不到心上去。
朱予焕倒是无所谓,反正平日里她醒得比今日还早,就是不知道三杨那么大的年纪,大过节的还要入宫熬着,身体能不能支撑得住。
相比朱予焕这边的清闲,三杨、蹇义、胡濙等老臣确实不大好受,陛下说是要给太子选先生,他们身为臣子哪敢耽搁,自然是按照点卯的时间来,没成想陛下和太子都还没来,他们也就只能在文华殿里乖乖坐等。
说这是来当值的,手头没个奏章能看,说今日是休沐,还得着官服殿内候着,就是最年轻的已年过半百的胡濙也有点顶不住。
此时此刻又在宫内,想说几句闲话都不行。
另一边,朱予焕书都看完了一卷,这才等到外面有人支会,说是太子快到了,让她也准备动身。
朱予焕应了一声,这才到前殿去,只见胡善祥也已经起身,正在喝徐望之先前开出的补身汤。
“娘。”
胡善祥放下手中的汤匙小碗,见她首饰齐全,笑道:“难得见你穿戴齐全。”
朱予焕嘻嘻一笑,道:“平日里不是怕掉了吗,今日什么也不用做,走个过场就好,我也愿意打扮打扮呢。”
“倒也是。”胡善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帮女儿整了整掩鬓,道:“你早些回来,昨日桐桐还惦记着要和你一起尝小厨房的八宝粽子呢。”
朱予焕靠在她身边,乖巧道:“好——”
母女说话间,外面通传太子到了,朱予焕还没起身,朱祁镇已经跑了进来,道:“姐姐!”
他一身大红金蟒云纹曳撒,缀了一块五毒补子,腰间佩着抓周的那把金刀和香囊,看着很是神气。
见胡善祥还在,朱祁镇这才作揖行礼道:“镇儿见过母亲。”
胡善祥笑着道:“太子不必多礼,用过膳了吗?”
“用过了。”朱祁镇在胡善祥面前没了那股皮劲儿,乖顺地说道:“奶奶说早膳不能落下,这样才能身体好。”
“那便好,身体是最要紧的。”胡善祥看向朱予焕,叮嘱道:“焕焕,你是姐姐,一定要照顾好太子。”
“娘放心。”朱予焕起身,牵着朱祁镇的小手,笑道:“这次我肯定将弟弟护好,不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了。”
小孩子本就不记事,听到朱予焕提及,朱祁镇这才回想起这件事。
待到姐弟两个一起出了坤宁宫,一同上了轿子,朱祁镇这才有些羡慕地开口道:“母亲真好。”
朱予焕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口问道:“怎么忽然这么说?”
“母亲看着很温柔。”朱祁镇认真地说道:“我明明是太子,可奶奶总是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做那个,我要是认字认得慢些,奶奶就训我,还要我读好多遍。娘也是……”
朱予焕摸摸他的头,道:“话不能这么说,爱之深责之切,你见奶奶这样管束过小钰吗?”
倒也不是张太后不疼爱朱祁钰,只是朱祁镇是太子,而朱祁钰未来充其量就是一个逍遥王爷,自然也就没必要严加管教。
朱祁镇哦了一声,接着道:“那我能和弟弟换换吗?贤妃娘娘也很好。”
朱予焕有些好笑,道:“外面有多少百姓做梦都想投胎到皇家呢,怎么还会像你这样想着换来换去的……等你将来长大了,姐姐带你去田地里瞧瞧,我看你还想不想换。”
朱祁镇委屈地摆弄着腰间的刀,“爹说今日要选先生……”
“爹也就是说说,无非是先为你挑选几个德高望重的官员,将东宫的班底充实起来,那些什么太子太傅啊,詹事府左春坊谕德,总该先提前选出来,为将来做准备。”朱予焕见他面露愁色,打趣道:“你现在才刚开蒙呢,字都没有认全,怕什么先生?”
朱祁镇倒是有空闲,可这些官员们各个职责在肩,哪有时间亲自教导朱祁镇?不过是拔擢一些等级稍低的官员来教导太子而已。
朱祁镇嘟囔道:“总是坐着读书,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姐姐陪我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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