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境吃了小半个月的苦,朱予焕瘦出了一身腱子肉,原本放量就宽的衣裳,现在挂在身上更显得空荡,让太后和妃嫔们都心疼坏了。
不是给朱予焕送补品,就是让自己宫里的小厨房送点心零食。宫里没有小厨房的,便时不时送点绣品衣裳给朱予焕,好像朱予焕在外面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新年一过,二月初六,朱瞻基正式下旨册封皇长子朱祁镇为皇太子,几日后便是朱瞻基的生日,俗称万圣寿节,往后又是二皇子的生辰、张太后的五十大寿。
如此一来,连着好几个月的喜事,宫中上下都是一片欢庆。
朱予焕年年都格外注重生辰贺礼,只是先前已经送了纺车,朱予焕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送些什么好。
韩桂兰见朱予焕拿着笔,却始终没有写下一个字,只是盯着灯火出神,轻轻道:“殿下,郑司衣到了。”
朱予焕放下手中的笔,呵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没让人瞧见吧?”
“天色早就暗了,没人看的,况且司衣最近常常带着人给娘娘们夏衣的尺寸,这次也带着尺子针线,即便被人瞧见了也有理由,殿下放心。”
朱予焕起身走到正厅,对韩桂兰道:“快让她进来吧,外面冷。”
郑司衣进来,还未行礼,朱予焕已经开口道:“免了吧,就是来量量衣裳,不必特意行礼。”
韩桂兰和秋英对视一眼,对门口守着的宫人吩咐几句,让她们退下休息。
郑司衣见其他人都下去,这才走到朱予焕身边,帮她测量身量,低声道:“前些日子各宫娘娘都给陛下和老娘娘准备寿礼,贵妃娘娘给老娘娘备的是白玉金座观音,给陛下的寿礼,臣未曾看到……”
朱予焕听她报备了一番,道:“我知道了。只是你怎么亲自前来?往年尚服局可忙得很。”
郑司衣轻叹一声,道:“如今内官得用,便是我们也要退避三舍,前些日子,臣手下的女官和内官起了冲突,可竟然是尚宫和宫正司一同处置……可见宫正司管的是越来越宽了。这事一出,那些个内官更是扬眉吐气,刘真人入宫做斋醮,陛下赐服,这差事原本是尚服局的,也被那些内官揽了过去……”
朱予焕心中也明白这件事无解,只能宽慰道:“如今陛下重用宦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郑司衣也知道公主就是再聪明伶俐,也不可能劝说陛下信任重用女官,只是一边为朱予焕量尺寸道:“尚宫有言,让我们多多辅佐公主,臣如今帮不上什么忙,心中有愧……”
朱予焕只是摇摇头,道:“你们尽力而为即可,千万不要强行乱来,保护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将来总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是。”
朱予焕思索片刻,开口问道:“刘真人是那个长春派的刘渊然真人吗?我记得他好像还曾被曾爷爷御赐宝剑呢,原先也没见爹爹这么赏识他。”
太祖爷朱元璋崇道,正一派认为“忠孝,大道之本也”,加上从太祖到太宗都有道士相面的奇遇,因此道教颇受宫廷推崇。这位刘渊然因身兼全真、清微、净明诸派之传,得以开宗长春派,只是刘渊然在永乐年间曾因得罪权贵被贬谪,是洪熙元年才被召回京城。
朱瞻基要向朱棣看齐,自然也希望在寿命这方面“赶宗超祖”。
哪个皇帝没有永生梦?谁嫌皇帝宝座坐的累?尤其是如今朱瞻基“继祖宗基业,开天下太平”,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郑司衣点点头,“正是那位刘真人,万圣寿节陛下准他入宫斋醮,为天下百姓祈福,想必也会进献丹药。陛下处理全国事务,劳苦疲惫也是在所难免,听说刘真人会炼一种提神的丹药呢。”
朱予焕摸了摸下巴,这下放心不少,嘴上道:“难怪爹爹自号长春真人。”
除了个别特例,一般人吃重金属丹药都逃不过中毒,倒是也能合上朱瞻基短寿的果。
朱予焕略一思索,道:“正好,我想托你们尚服局帮我办件事。”
郑司衣听说能帮上朱予焕的忙,立刻眼前一亮,道:“公主尽管吩咐。”
“我想做套衣裳。”
说罢,朱予焕回到桌前,重新拿起纸笔,开始在纸上画画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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