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贵妃先前便因着思虑过重,身体不佳,加上之前被朱予焕“送礼未遂”的事情弄得心神不宁,因此一直在自己的宫中将养着,也学着皇后那般,不怎么与人来往,更勒令宫人们除了办差,不得随意与外人来往,平日里更要知礼守节,免得再遇上什么霉事。
好在平日里朱瞻基常来探望她,也算是平复了孙梦秋的不安。
恰如先前女儿朱含嘉所说,到底他们姓朱的才是一家人,即便她真的同朱瞻基说顺德公主心机非同寻常,朱瞻基也未必会在意。
先不说父女情深,孙梦秋比谁都清楚陛下的志向是成为一代明君,以顺德公主之才,陛下也未必舍得放手。
孙梦秋如今能够祈求的也只有腹中的皇嗣能是个皇子。
小爷的犹豫,她如何不知道?若是未来的皇帝是她的儿子,想必也能搏得一二怜惜。
毕竟大明还未有庶子继位的道理……
孙梦秋好不容易放稳心态,不曾想孙夫人突然递了消息要进宫,却并非母女两人约定好的时间,让孙梦秋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娘怎么这样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朱含嘉见孙夫人来了,丢下手中的蹴鞠,上前乖巧喊道:“外祖母。”
宫人搬来凳子请孙夫人坐下,只是她心中有事,也顾不上和自己的外孙多说几句,在圆凳上如坐针毡,孙夫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妾身有几句体己话要和娘娘说。”
王振先是拾起地上的蹴鞠,随后才给孙夫人行礼,见孙夫人神情仓惶,王振不由暗自留心,更加好奇这母女二人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孙梦秋也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对,便对宫人们道:“你们都退下吧。王振,你将常德公主也带下去。”
王振心有不甘,但还是依言照做,见朱含嘉面露困惑之色,似乎不愿意离开,便哄道:“娘娘与夫人想必是商量着未来哥儿的事呢,殿下不是也要为哥儿准备贺礼吗?奴婢陪您一起去。”
朱含嘉这才乖乖跟着王振离开,只是仍旧忍不住回头瞧瞧母亲和外祖母。
待到女儿离开,殿内只剩下了孙夫人和孙梦秋母女二人,孙梦秋的身子如今愈发笨重,行走坐卧都有宫人陪侍,生怕她有个意外。
可一见到母亲,孙梦秋还是如同往日一般,走到母亲身边为她捏肩,疑问道:“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娘怎么这样行色匆匆……”
孙夫人忐忑许久,见孙梦秋还是一无所知,诧异道:“你难道还不知道?”
孙梦秋愈发不解,问道:“知道什么?”
孙夫人险些哭了出来,道:“有人假传皇后病重,顺德公主夜奔回京,路上遇上山匪了!”
孙梦秋微微一愣,急忙问道:“那公主怎么样了?是否平安无事?”
“公主是平安无事……”
孙夫人又将顺德公主回宫哭诉,皇后病重探女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孙梦秋原本揪着的心这才放下,念叨道:“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孙夫人见孙梦秋竟然松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你真是让她吓破了胆子!这事连我都知道了,可见是满城风雨,人人都怀疑是你这个贵妃做的!”
孙梦秋闻言不由一怔,却又很快正色道:“这事又不是我做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孙夫人面露惶恐,拽着自己的袖子一言不发。
孙梦秋从未见母亲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很快明白过来,追问道:“难道这事和你们有关?你们……你们糊涂啊!公主是小爷的女儿,你们怎么敢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的 !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她心里乱成一团,下意识地说道:“我这就去找陛下和皇后娘娘脱簪谢罪!皇后娘娘心最软,只要我诚心,皇后娘娘必然不会追究……”
孙夫人被女儿这样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又听她说要去谢罪,立刻抓住她道:“你胡说什么,这事儿和咱们家有什么关系?娘是担心这件事牵扯到你的头上,所以才入宫来提醒你!再说了,皇后心软什么?她要是心软,能让那小公主跑到你宫中羞辱你?她分明是想要吓你!怕你生出了皇子!”
孙梦秋却不管这些,追问道:“娘,你告诉我,是不是显宗做的?”她见孙夫人不回答自己,更加明白过来,一时间头晕目眩,眼前发白,喃喃道:“哥哥也参与了……”
孙夫人却顾不得这些,只是叮嘱道:“你之前所说的贤妃的事情虽然不是十拿九稳,但也有了眉目,你弟弟差人去丹徒寻了一圈,当地人从未听说过有贤妃这么一家人,可见贤妃出身作假。这可是欺君之罪,这贤妃又和胡善围、胡家关系密切,这时候将这件事揭开,皇后和顺德公主忙于自辩,自然不会再继续追究,还能趁机将贤妃拉下来。”
孙梦秋只觉心中苦涩,道:“如此一来,旁人以为不过是我们互泼脏水,小爷也只会各打三十大板,未必真的会疑了贤妃,反倒会认为我平日里恨公主极深,这事情都是我指使你们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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