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了七月,北边又传来战报,鞑靼骚扰边境,被镇朔将军薛禄于开平击败,之后又率领精兵一路追击,生擒镇抚、百户等十二人,俘虏男女六十四人,获马八百余匹,牛羊四千余头。
这样的捷报传入京中,朱瞻基龙心大悦,又是好一番赏赐。
交趾的战事不顺,总得有个别的好消息让皇帝振奋一下心情吧。
朱予焕见状也很快上表,称要将熙和皇庄的收成按照寻常农户一般缴纳田赋,同时又将皇庄内的粮食拿出一半投入皇后经营得善堂,用于救济贫困百姓,再取一部分送入京中大小寺院,作祈福之用,祈求明年收成丰厚,更许愿孙贵妃平安诞下皇嗣,保大明国祚绵长。
朱瞻基自然是欣然答应,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满是对顺德公主的称赞,民间便更不必说了,毕竟于百姓们而言,好坏的定义总是非常简单——谁能帮得上自己,谁才是好人。
有了朱予焕开头,其他皇亲国戚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纷纷效仿朱予焕,从皇庄中拿粮拿钱,缴纳田赋、行善积德,一个不落。
皇帝的女儿都这么做,他们这些已经和皇帝血脉疏远的人哪敢说些什么?
朱瞻基很满意,这是实惠。朱予焕也很满意,这是声望。
别的做不了,舆论战该打还是要打的,自己要是不说话,岂不是让别人捡了便宜?
朱予焕心态轻松,孙贵妃就不一样了,京中也好、宫中也罢,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夸赞皇后与顺德公主的,纵使孙贵妃在宫中养胎,也能听到几丝风声。
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虽然有宫人看顾着,不至于生大病,但小病却接连不断,隔几日便有个头风脑热的。
孙贵妃身体不适,张太后也顿感头痛。
她是当真不明白孙贵妃的性子怎么越来越古怪,在乎这些小事做什么?皇后母女二人又没什么坏心思,依照皇帝的心思,即使她生下女儿也不会说什么,更不用说她要是生下个儿子,这大明的皇位十有**就是这孩子的了,将来也能做个太后。
虽然有些不恰当,可宋仁宗的时候也有大小太后在,这两位不是宋仁宗的亲生母亲,尚且有太后之称,难不成未来的皇帝还会委屈了她一个皇帝生母不成?
较这点劲实在是没有必要。
但若说斥责皇后母女,那就更不对了。
这本就是好事一件,不说皇帝满意,就是她这个太后也很满意,因为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训斥皇后母女,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张太后只觉得自己原本好转的头风似乎又严重起来了。
“太后娘娘好些了吗?”
张太后叹了一口气,拍拍吴妙素的手,道:“好了,你在这里揉了半天,也该累了,坐下歇歇吧。”
吴妙素应了一声,这才退后几步,缓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胡善祥柔声道:“都是儿媳办事不力,才总让娘费心思。”
张太后摆摆手,叹息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年纪越来越大了,经不住事,什么都没做呢就觉得累了……望之不在宫中,多亏妙素学了按摩,尚可缓解一二。”
吴妙素自谦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恰好又到了徐娘子入宫的日子,妾身也好多多请教,精进几分按摩的手艺。”
“不过你这手有些凉,我听望之说,这手冷是体虚,一会儿望之入宫了,让她给你看看。”张太后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实在不行……让人宣贵妃的母亲入宫住一段时日吧,也好让她安心一些。”
朱予焕闻言道:“不如也让徐娘子为贵妃看看?”
她猜测孙梦秋大概是心理压力过大,加上怀孕期间的激素分泌,所以才会引起孙梦秋身体上的一系列变化,只可惜放在现在这个时代,大抵是不会有人关心产妇的心理健康的。
“算了吧,她正在孕期,难免敏感多思,从我库中给她拨些补品好好养着,慢慢养着就好了。”张太后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一胎如此辛苦,倒是劳累了她。皇后,平日里她若是有什么逾矩,你还得多多包容。”
徐望之到底是朱予焕推荐入宫的,万一孙梦秋一糊涂,拿孩子说事怎么办?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张太后也不想这宫里出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她见孙梦秋这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也知道恐怕会影响她腹中胎儿的身体,正是发愁的时候呢。
胡善祥应声道:“这是自然,都是儿媳的本分。孕中本就辛苦,更何况贵妃是为国家诞育皇嗣,儿媳更应该体谅照顾才是。”
张太后脸上总算流露出欣慰之情,道:“皇后能如此想最好,有焕焕这个丫头在,以后总有好日子的。”
“娘说的是。”
谈笑间,徐望之已经被宫人引了进来,张太后见她意气风发的样子,笑道:“如今你们一家团聚,又有医馆傍身,望之看着比从前可是更潇洒了。”
徐望之闻言有些腼腆,道:“若非陛下与太后娘娘的恩情,望之如何在顺天安身立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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