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正在屋内,外面有人通报道:“皇后娘娘,曹婕妤来了。”
朱瞻基原本正拧着眉头看朱友桐的课业,听到这话,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大字,开口问道:“曹婕妤来取什么药材?”
朱予焕刚开始练大字的时候,虽然有些生疏,但起码是个字样儿,朱友桐这大字,还是练了有一段时日的,看得朱瞻基眉头直皱。
比起练字,倒不如教女儿画画,说不准朱友桐在这方面更有天赋。
胡善祥笑道:“前些时候徐娘子给各宫看诊,曹婕妤有些体虚,我便要送她两支参,可曹婕妤说这样太过浪费,多了的她也用不了,便隔一段时间来我这里取。”
朱瞻基有些稀奇,道:“这种小事,让身边的宫人来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徐娘子说妇人也要时常走动,这样才能身体康健,曹婕妤便常来我这里,算是走动。”
“原来如此。”
朱友桐见父母二人谈话,朱瞻基终于不再看自己的课业,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她对练字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要不是自家姐姐时不时就要收去看看,她才不练呢,反正写出来有人能看懂就是了。
帝后二人说话间,曹婕妤已经带着身边的宫人走了进来,见到朱瞻基竟然也在,她先是一愣,赶忙见礼道:“妾身不知陛下在皇后娘娘宫中,打扰陛下和娘娘……”
朱瞻基笑着让她起身,见她身后的内官怀里还捧着个绣篮子,便知道曹婕妤原本是打算在皇后宫中小坐的,便调侃道:“皇后这里安静,难怪你们跑得勤快。”
宫人搬来绣凳,曹婕妤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嗫嚅道:“是妾身总叨扰皇后娘娘……”
胡善祥宽慰道:“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呢?我平日里也不过是看看宫务,没有什么说话的人,桐桐这孩子,一门心思在玩上,你来了坤宁宫倒热闹几分呢。”
朱瞻基余光瞥见正在小心翼翼地挪动的朱友桐,道:“桐桐,这练字不是一时之功,爹爹不逼你,不过文章总是要背的吧?”
原本想借此机会溜走的朱友桐闻言只好乖乖停下脚步,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爹爹要我背什么……”
朱瞻基扫了姐妹俩一眼,道:“便背一段《礼记》吧。”
朱友桐顿感头皮发麻,向自家姐姐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她在朱予焕的书房听朱予焕讲过几段,只大概记得几句意思,哪里能背得下去?
朱予焕自然也知道朱友桐根本没到学这个的年纪,朱瞻基无非是想约束朱友桐一番,让她乖乖读书。
但见到自家妹妹这副可怜样,朱予焕还是不免有些心疼,小声提醒道:“礼义也者,人之大端也……”
朱友桐只好硬着头皮,凭着记忆背道:“仁者,义……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得之者尊……”
胡善祥平日里虽然总念叨着让朱友桐好好读书,可真见她这副样子,胡善祥也于心不忍,奈何朱瞻基就在一旁,她只好看着朱友桐结结巴巴地背诵文章。
曹婕妤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夸赞道:“公主小小年纪就能背诵文章,真是了不得,妾身这个年纪还只会绣花儿呢。”
朱友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道:“等皇爹爹下次来的时候,桐桐一定背下来!”
就皇帝来坤宁宫的频率来看,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反正能拖一时是一时!
朱瞻基见她这样,道:“你身边是该换些人教导了,你姐姐像你这个年纪,只要是学过的文章,几乎六七遍就能背下来。”
他原本还对自己的孩子都有自信,但见朱友桐这副样子,朱瞻基那点自信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朱友桐扯了扯衣角,小声道:“那也是因为姐姐从小就厉害……”
朱予焕伸手一拍她的头,压低声音道:“别说了。”
朱瞻基不免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何为大顺吗?”
朱友桐索性破罐子破摔,拨浪鼓似的摇头,爽快道:“不知道!”
朱瞻基更觉头痛,想着之后若是真有了皇子,绝对要抓紧了,从小开始培养。
公主尚且可以这么养,但皇子可是未来的国家继承人……
朱予焕往旁边扫了一眼,原本跟在曹婕妤身边的王振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
曹婕妤吓了一跳,赶忙斥责道:“你这太监,怎么敢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随意开口!”她在朱瞻基和胡善祥之间来回打量,生怕这二位出言责备。
先前身边的女官说这王振还算是老实,这才提拔到身边伺候,常带他一同到坤宁宫中拜见皇后,可没想到这太监竟然这般大胆,敢当众落公主的脸面,气得曹婕妤悔青了肠子。
王振急忙下跪,道:“奴婢知罪!”
朱瞻基却摆摆手,道:“继续背。”
王振喉咙一紧,咽了咽口水才道:“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天子以德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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