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汤泉中双手捂胯的洪浩,站在池边的中年妇人,以及她身后的远古凶兵逾常,三者形成一个诡异的平衡。
中年妇人心中生出了一种感觉——奇怪,这个平平无奇,浑身破绽的年轻人,为什么我偏偏觉得动一下就会死?
汤泉小屋内的空气凝重,只剩泉水潺潺流动的细微声响。
终于,中年妇人缓缓开口:“你是谁?”
洪浩反问:“你又是谁?”——这个中年妇人,并不是他先前看到的风亦丹和青儿的师尊。
“好侄儿,我是你的姑姑楚胜雪,你怎么连姑姑都不认识了。”中年妇人平静说道。
洪浩大为窘迫,被人当面戳破的感觉,就像被人当众剥光了衣裳。好在他此刻本就是光溜溜模样,也就无所谓了。
脑中略微盘算,洪浩便有了计较。
当下沉声道:“你先退下吧,我与……我与姑姑好生交谈一回。”逾常便隐没不见了踪迹。
这莫名其妙一句,楚胜雪正在惊愕之时,突然感觉浑身一轻,本未合上的嘴张得更大。
她瞬间便明白了两件事情。第一,这年轻人刚才那句话不是对她讲的。第二,她刚刚在鬼门关去打旋滚了一回。
洪浩接着道:“楚前辈,既然你都已经看穿,我也就不云遮雾罩。晚辈洪浩,这厢有……”边说边就准备拱手作揖,行得一半才幡然醒悟,又缩了回去继续捂着。
先前逾常帮他挣来的威杀气势,一个动作丢个干干净净。
不过气氛也就一下子缓和,夫人微微一笑:“如此情景,公子还不忘礼仪,想来必不是宵小之辈。公子无需多礼,妾身只想知道公子为何冒充我那侄儿?来此何为?”
洪浩便把船上碰到楚辰和吴霜,无意听见小情侣私奔等等……一股脑如竹筒倒豆子,给楚胜雪说了一回。
他这实话实说,流畅自然,楚胜雪情知洪浩决计不是拿言语诓她。听罢感叹道:“难得公子一片侠义心肠,妾身先替我那不争气的侄子给公子赔罪则个。”说完朝洪浩一个万福。洪浩捂住胯下又不敢摆手推辞,只得尴尬受下。
“这小子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偏偏学浪荡子偷拐人家女儿。”楚胜雪恨恨道,“鸾凤宗择徒极严,他恐怕以为是我内侄,我便能随意收留他们这对小鸳鸯。”
洪浩正色道:“这便是我眼下担心之处。倘若能在楚前辈这里安生落脚,那倒还好。如若不能收留,他二人惧怕家中责罚,断然不肯回去……就此流落江湖,那……”
洪浩话中不尽之意,楚胜雪自然理会得到。
“公子放心,我既然知道了公子的一片婆心,自然要帮衬,更何况公子这还有一半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侄儿。只不过……”
说到此处,楚胜雪露出一些落寞无奈之色,“海棠峰每次月会稳居榜尾,我这个峰主也是沧海一粟。”
她说得文雅,洪浩却听得明白——海棠峰常年比试都是很稳定的最后一名,导致她这个峰主说话也没个重量,不一定想留就能留。
洪浩先前也听风亦丹说了月会比试,知道这是鸾凤宗的规矩传统,自然也有其道理。
不过眼下他也生出些豪迈之气,“前辈,既然如此,不如帮晚辈引见一下贵宗宗主,我自去相求一番。”
楚胜雪听来哑然失笑,“公子说得轻巧,实不相瞒,我入鸾凤宗也几十年,至今未曾见过宗主模样。也莫说我,这八峰长老,未曾有一人见过宗主模样。”
洪浩一呆,这却难办。他也知许多宗门,宗主若是闭关,几十上百年不出来也是常有之事。
“那……宗主既然闭关,总有交代管事长老吧?”
妇人摇头,“宗主并未闭关,门中一切事务都是亲自处理,只是不曾与我等相见……”
“哦?此话怎讲?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这……说来话长。”妇人一笑,“只顾说话,忘了公子这般不便。还是先起来更衣再讲。”
说罢转身过去,笑道:“公子其实也不必如此害羞,看上去你也比我侄儿大不了两岁,叫我姑姑本也是叫得。”
洪浩赶紧爬出汤池,胡乱罩了一身干净衣裳,这才道:“前辈,适才唐突,还望见谅。”说罢作揖施礼。
楚胜雪转过身,重新上下打量洪浩,打趣道:“公子穿了衣服,奴家却有些眼生了。”
洪浩赧然道:“前辈莫要取笑了……我刚刚在想,我也有一些先入为主的执念,你侄儿和吴霜妹子,未必就不能经过测试。”
“公子说得也是。”妇人点点头,“我上次见这侄子,还是十年之前,也不知现在变化如何。但我鸾凤宗难以入门关节在于,却是要灵根和五行同时符合要求,只这一条,便刷掉了一多半测试者。”
洪浩疑惑道:“为何贵宗择徒如此严苛?”
楚胜雪面色一正,严肃道:“只因我们要为双修一脉正名,正视听,洗不白之冤。”
“我们鸾凤宗是从久远之前流传下来的双修门派,世人对双修多有曲解误会,我们若不严加筛选,收了别有用心之徒,做些污秽淫邪之事,岂不是落人口实,欲辩无言……故而,本宗门一向遵循宁缺毋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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