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如此说话的,只有天才中的天才谢籍了。
原来大家还在认真看洪浩画符之时,谢籍已经在开始琢磨那些符箓的基本符文了。
听得功成道长说,那些符文相当于文字的基本笔画,他聪明的小脑袋就开始运转,想要理清那些符文的规则和规律。若能识破其中玄奥,不但各种现有符箓信手拈来,自己创建一些新符……想想都刺激。
至于制作符箓,他看一眼小师叔那张白纸,无非就是缩小比例画在符纸之上,这有何难?
众人见谢籍这般大言不惭,皆觉此子有些轻狂,虚静赶紧到:“小小兄弟,瘦马可以乱骑,这话可不兴乱讲啊。懂不懂?”
自己家师父师爷都束手无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竟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众老道一时间哗然。
只有洪浩和瑶光却坚信谢籍绝非信口雌黄,其他人不知谢籍天才,他二人却是清清楚楚。这小子,虽然时常调皮,讨嫌讨打,但从不拿大话哄人,原是说到做到。
那梁上蹲着的老道,倒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开口便道:“日他娘,你们聒噪个甚?老夫做不出来就断定小兄弟做不出来?这他娘是什么道理?我等骑不动瘦马,难道便能得出这小兄弟也骑不动?”
这用忍道长倒是活得通透,不但一点架子也无,说话还甚是风趣。
谢籍原是交游广阔,三教九流什么人都合得来,最知和什么人说什么话,一见老道士说话风趣,便知不是老古板。
他立刻笑嘻嘻道:“老道长,你信我能画出真武符,我亦信你还骑得动瘦马,不如这样,我若画出来,我们同去骑马如何?”
用忍道长立刻哈哈大笑:“好好好,小兄弟,一言为定。你若画出来,日他娘……我把压箱底的棺材本掏出来,我们同去。”
这话一出,大家真正是呆若木鸡,这一老一小,当真是登对。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
谢籍也不再多言,随手拿一支符笔,扯过一张符纸,看一眼洪浩大纸上的图样,便要提笔。
功成赶紧道:“小……公子,这落笔便要一笔而成,最忌中途断笔续接。”他本想叫小兄弟,但他师父已然和谢籍称兄道弟,他便不敢叫了。
谢籍点头,“这个不说我也理会得。”他已看出画符和写字原是同理,那写字你写一横,写到一半提笔,再去续写,那一横自然就不会好看。
谢籍不再理会众人,运笔如飞,便是自然收笔后,也不曾再抬头看一眼洪浩的原图。
自下笔始,符箓堂外毫无征兆,风起云涌,霎时便风雨大作!
这满屋子三十余人,全不理会,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响声,成了千古罪人。
天才就是天才,随着谢籍落在符纸上的线条越来越多,众人的惊疑越来越少,眼见一张小小的符纸,渐渐被细若发丝的红色线条铺满,众人皆是极力压制心中的激荡。
随着谢籍最后一笔完成,陡然提笔,天璇门外院广场,一个惊天炸雷,十里可闻,炸得众人俱是一震。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些鬼哭神嚎之声。
随即雨过天青,一道彩虹挂在广场山门处。
当真是笔落惊风雨,符成泣鬼神!
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张符纸,此刻肉眼可见,一道流光沿着符文线条不断流转,灵动非凡。
用忍一跃而下,抢到谢籍身旁,伸出手来想要拿在手上端详。不料手抖得实在厉害,竟是捏不住那张符箓。
谢籍看得心酸,知老人是激动难以自已,便默默伸手拿了符箓,递到他手中。
用忍接过,用力捏住符箓上下两边,眼光不停扫动,顷刻老泪纵横。虽未见过,却莫名熟悉,是了,这便是祖师爷的真武符!
用忍先是默默流泪,后来竟是像一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功成和所有老道,皆是哭态百出,无一不落泪,场面甚是感人。
他也是活过三百余年的人,对宗门的兴衰,看得更清楚明白。所以感慨最深,压抑几百年的委屈,愤懑,不甘,无奈,种种情绪,此刻随着一行浊泪,流他个干干净净。
虽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乃是天下至理。可落到自己头上,总是不好受。天璇门辉煌之时,也是上千弟子,提起天璇门,那也是抬头挺胸,自豪满满。
后来眼见衰落,许多弟子便找了各种由头,一去不回,他也懒得阻拦。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有个好前程?这道理他自然是懂的。
等哭完了,情绪恢复平静,用忍老道一把搂住谢籍肩膀,亲热道:“小兄弟,咱们现在就去?我那银子藏在我房间床板之下,我这就去取出来。”老人家也是言而有信的老英雄。
谢藉吓得一哆嗦,他不过是开惯了玩笑,随口一说,真要敢带这一把年纪的老人家去骑马,他不得被师父活活打死。
当下便道:“老前辈,不必着急,说来我也是第一次画符,既然侥幸成了,不如试一试这符箓究竟有何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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