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他已经连续为这小女子几次破例。
连宿两日,已经是天大的开恩,若是今夜再留下,这恩宠便有些过盛了。
他只是利用宋扶熙这枚棋子,来引出幕后之人,可不是真的要将她当成宠妃。
更何况,这小女子可不像表面这般单纯。
谢祁心中这般冷漠想着。
他本该直接回绝,可偏生,在对上那双带着希冀的翦水秋眸时,到口边绝情的话,最后转了个弯,变成了这三个字。
像拒绝,但又没有拒绝的彻底,似是还留有了余地。
而小娘子浓密的鸦睫轻轻这么一颤,失落与难过在那双水眸中泛动着,如何也藏不住。
她微微垂下眼睑,敛藏住了眸中的万千情绪。
再度抬眸时,美眸弯弯,两靥如生花,俏丽中又带着无尽的魅色,浑然天成。
“殿下政务繁忙,妾身会很乖,绝不会打搅殿下,若是殿下想妾身了,妾身一直都在。”
她表现的那般乖巧而又体贴,但眼波流动之间,却又隐隐流露出不舍与违心。
谢祁的心头微微动摇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且是转瞬即逝的感觉。
他很快便稳下了心境,神色如常的收回了视线。
他不会为任何人心软。
更何况还是一个小女子。
在谢祁前脚离开熙音阁,宋扶熙面上所有的伪装歇下,那些个恋恋不舍、眷眷深情,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心情不错,今日的成果比设想的还要好。
狗东西虽然嘴硬且口是心非,但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对她有所心软。
这可是很难得的进展。
宋扶熙让春桃将宫人都叫进来。
“今日你们表现的都不错,这是赏钱,往后只要你们忠心于本宫,本宫必不会亏待了你们。”
春桃将准备好的赏钱,依次分给了三人。
而今日唯一被留在熙音阁的丁香,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赏钱,有些不敢相信。
“主子,奴婢今日……并未帮上什么忙,这赏钱奴婢受之有愧……”
夏草拿到赏钱,嘴巴快咧到了耳后根,但瞧见什么都没做的丁香竟然也有,登时心里就不大高兴了。
她今日可是在关键时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丁香一直都在熙音阁待着,什么贡献也没有,凭什么她也能得赏?
“你今日为本宫守好了熙音阁,便是替本宫解决了后顾之忧,自是与他人一样有功。”
宋扶熙平和悦色,丁香感动不已,跪下拜谢:“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多谢主子,奴婢必尽心尽力的服侍主子!”
马屁精!
夏草也不甘示弱的跪下表示忠心。
“小卓子,你继续盯着萧侧妃,有任何动向第一时间向本宫汇报。”
小卓子:“是主子。”
“夏草,你留意着文华殿。”
“丁香,本宫素日里的衣食,便交由你来负责了。”
三人各自领了命,这才退了出去。
“主子,丁香明显更实诚些,您怎么不让她去外面走动呢?”
反而是夏草,不像是个安分的,春桃对此人一直不太放心。
“夏草好动,且能说会道,适合在外面走动,丁香踏实能干,心思细腻,很多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熙音阁内才更容易被人下手。”
夏草进取心强,不会有心思去留意细枝末节。
而丁香沉稳内敛,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细微之处。
这也是宋扶熙这几日观察下来所总结出来的,才会依照他们各自的性子,安排相应的事务。
春桃恍然大悟,迫不及待的问:“那奴婢呢?奴婢适合做什么?”
宋扶熙笑了笑,曲指敲敲她的额首。
“我们春桃,自然是十项全能,适合跟在我的身侧,随时为我排忧解难。”
虽然这三人各有优缺点,宋扶熙也根据他们的长处安排,但除了春桃之外,她不信任何人。
春桃感动得眼泪汪汪:“奴婢生是主子的人,死亦是主子的鬼!”
“好了,给我研磨吧。”
春桃很是心疼:“主子,足足两卷的《佛经》,您便算是日夜不间断的抄,怕是都抄不完,而且今日刚经历了生死一劫,您还是歇一歇吧?”
况且这活儿,分明便是太子妃带头,故意刁难宋扶熙的。
宋扶熙却是高深莫测的一笑。
“若是顺利,这差事很快便能脱手了。”
*
文华殿。
邓良娣带着她亲手烹饪的羹汤,来了麒麟阁。
她是掐着时辰来的,知晓这个时辰,太子必然在书房。
候在外头的内侍见人,上前作揖:“见过邓良娣。”
“殿下可在?本宫是来为殿下送羹汤的,劳请通传一声。”
内侍有些为难,邓良娣这是头一回主动来麒麟阁,且素日里太子也会去茗羽阁坐坐,在东宫后院的这些嫔妃当中,这位邓良娣也算得上得宠。
只是今日……情况有些不同。
“这……”
见内侍竟然犹豫了,邓良娣有些不悦,但还是好脾气的问:“怎么了,殿下是不方便见本宫吗?”
“不是不是,是胡良娣早邓良娣您一步,已经在殿内了……”
邓良娣面上的笑容一僵,眉眼沉了沉。
好个胡良娣,表面上说着对太子从不来她的院子,争宠对于她毫无意义。
结果扭头,却是巴巴的来了麒麟阁争宠,当真是阴险!
“公公且通传一声,倘若殿下不愿见本宫,本宫自也不会为难公公。”
邓良娣使了个眼色,素心会意,上前迅速往内侍的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内侍得了赏,这才进殿禀报。
没一会儿,内侍出来了,笑脸有加:“殿下请邓良娣入内。”
邓良娣的面上这才有了笑,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她便知,虽然殿下不愿碰她,但至少在殿下的心中,她还是占据着一分位置的。
邓良娣迈入殿内,跨过第一道门槛,几乎是一眼便瞧见了坐于紫檀雕麒麟纹书案前,执笔批阅的太子。
男人身姿挺括,如玉如琢,眉目清冷如高山之巅雪,当世无其二。
邓良娣看得心跳不由加快几分。
但随之,邓良娣就注意到了,跪在书案不远处,满头冷汗涔涔,瞧不出平时半分傲气的胡良娣。
在进来前,邓良娣设想过胡良娣在殿内会做什么。
但万万没有想到,胡良娣竟是在罚跪!
莫不成她是伺候不当,惹太子不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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