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扶熙苍白着小脸,像是风雨飘摇中,倔强不倒的小白花。
柔弱着却又透着一股韧性,让她本便殊容绝色的容颜更显蛊惑人心。
“妾身只是受了小伤,并无大碍,妾身在此处已是打搅殿下,不敢再给殿下制造麻烦,妾身这便回养心堂……”
她的脚才沾了地,一阵天旋地转令她娇弱的身躯一晃,便要迎头栽过去。
春桃刚想要扶人,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快她一步,握住了宋扶熙的臂膀,并不大温柔的,将她推回到了床榻上。
谢祁眸色冷淡,似是一眼洞悉了宋扶熙的所有小心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在养心堂时,不还楚楚可怜的,祈求孤带你离开,当时怎的不说给孤惹麻烦?如今得偿所愿了,却又想回去。”
“宋扶熙,这一手欲情故纵,你玩儿得倒是如鱼得水呀。”
小娘子虚弱的跌坐在床榻上,虚虚的靠着引枕,眼睑下垂,浓密纤长的蝶羽,随着她抑制的、轻轻的咳嗽,而小幅度的起伏着。
就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蝴蝶,在做着最后的翩跹起舞。
是一种荒芜,却足够撼动人心的美。
她紧紧咬着下唇,原本苍白无色的唇色,倒是被她咬出了如抹了胭脂般的鲜红。
“妾身不敢,妾身不敢隐瞒殿下,妾身的确是怕死,可若是因此而牵连了殿下,妾身百死不足惜。”
她怯怯的,却又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抬起那双雾色朦胧的美眸,望向他。
谢祁从那双眸中,看到了依恋的爱濡。
“妾身虽怕死,可妾身自见殿下第一眼起,便心悦殿下,比起妾身微末的性命,殿下是否顺遂如意,才是最要紧的。”
她字字真切,眸色专注的说:“若妾身回到养心堂,便能为殿下解决烦恼,妾身心甘情愿。”
“为殿下,妾身不怕吃苦。”
谢祁漆黑的眸子很小,很细微的动了动。
东宫的那些妃嫔,各个都想要得到他的宠爱。
但即便是骄纵的萧侧妃,也不像这个女人一般,竟敢当着他的面,用如此露骨直白的话,倾诉爱慕之心。
可谢祁不信。
一个字也不信。
尤其是,这个女人在三年前,还算计过他。
谢祁以两指,钳制住她的下颔,迫使她的头抬到一定高度。
“是吗,这么爱慕孤,为孤着想,孤又如何不成全了你的一番好心。”
骤然松开手,谢祁慢条斯理的以汗巾擦拭着指腹,“将她带回养心堂。”
谢祁的如锥的视线,紧紧盯着她。
企图想用这句话,从她的脸上探出端倪来。
但这小娘子却是很安静的接受了安排,甚至还浅浅一笑。
撑着身子,摇摇晃晃起身,朝着谢祁盈盈一拜,“不敢劳烦殿下的人,妾身自行回养心堂。”
春桃忙上前,扶着宋扶熙的手臂。
主仆二人来时孑然一身,去时亦是如此。
只是因为宋扶熙未曾好好修养便乱动,后背的伤痕因此走动而再度裂开。
才走到门口,鲜血便渗透了罗衫,显得格外刺目。
宋扶熙脚一软,春桃急忙搂住她,满是担忧:“姑娘……”
但小娘子只是倔强的咬唇,轻轻摇首,示意春桃继续往前走,不可回头。
只是一只脚刚跨出了殿门,忽的一只大手,穿过了细腰,一把掐住。
对方的力道很重,又很粗鲁,甚至是直接掐着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这个姿势实在是不好受,但宋扶熙只是小小的吃痛了声,再抬眸,对上谢祁那双冷淡中,又夹杂着几分懊恼的视线时,又很乖巧的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只是小小的,细弱的唤了声:“殿下。”
谢祁将宋扶熙丢回到了床榻上,虽然他丢人的动作很粗鲁,但实则却是将宋扶熙仰着丢过去,避开了后背的伤处。
“重新给她包扎。”
丢下这话后,谢祁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直到殿内无关紧要之人都退下了,宋扶熙才算暂时松了口气,虚脱般的软下了身子。
“姑娘,您真是吓死奴婢了,只是苦了姑娘,身子本便没好利索,如今又是旧伤加新伤。”
春桃小声低语,满目心疼。
宋扶熙扯了扯唇角,“置死地而后生,结果是我想要的便成,这点儿苦不算什么。”
“那……殿下日后还会将咱们赶走吗?”
宋扶熙眸色讳莫,幽幽的望着窗棂。
“先前会,但有了萧侧妃的助攻,咱们很快就会有新的住处了。”
新的住处?
春桃很是不解。
但姑娘说的一定没错,总之不再回养心堂那个鬼地方,就是好的开始!
宋扶熙轻轻摩挲着两指想。
只是想要抓住谢祁的心,任重而道远呀。
*
未央宫。
宫婢前来禀报:“娘娘,太子殿下来请安了。”
萧皇后正在修建花草,听到谢祁来了,面露喜色,“祁儿倒是鲜少会这个时辰来见本宫,快带祁儿过来。”
谢祁迈开长腿,不过几步便到了萧皇后跟前。
“儿臣给母后请安。”
礼行了一半,便被萧皇后托住双臂。
“这儿没外人,咱们母子之间,便不要讲这些虚礼了,祁儿今日怎的在这个时辰来看望本宫?”
谢祁和声道:“想见母后便过来了,母后不想见儿臣吗?”
“你这孩子,来坐,去将今日做好的凤尾酥端来。”
谢祁尝了一口凤尾酥,才道出了目的:“母后,儿臣想收个人,位份不必高,封个最末等的侍妾便成。”
这看似寻常的一句话,却是令萧皇后大为震惊,她甚至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祁儿你……你要纳妾?哪家的小娘子,你与她如何相识的,品性如何,年芳几何?”
不怪萧皇后会如此激动,实在是她这儿子什么都好,唯独一样,令她发愁。
不近女色。
虽然东宫有几位妃嫔,但都是出于利益缘故,强行塞进来的,皆非谢祁自己想要。
谢祁更是几乎不踏足这些后妃的寝殿,以至于膝下子嗣凋零,至今也便只有一子。
只是小孙儿的生母实在是拿不出手,虽是记在太子妃名下,但萧皇后还是更想要一个嫡出的孙儿。
“您见过,宋扶熙,也是安儿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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