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高兴,干妈,咱快摘吧!”沈雨书愣了愣,眼眶顿时一热,用后脑勺对着桂花婶。
桂花婶不愧是干活的好手,一边摘豆角,一边追问,“别蒙我!你那表情一看就不高兴了,到底咋回事!”
“没。”沈雨书嘴硬,眼泪突然砸在手背上,烫的,烫得她鼻子更酸了。
下意识先吸吸鼻子,妄图憋气把眼泪憋回去,手上摘豆角的动作很快。
人在不自在的时候,都会变得很忙。
沈雨书也是,埋头摘了一会儿,没听见干妈的追问,心里提着的那股劲儿陡然一松,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悄悄看了眼桂花婶,没在看她。
沈雨书赶紧用手背揩了一下脸和鼻子,此时才发现指甲缝的嫩肉火辣辣地痛。
自己身上那股矫情劲儿又起来了,沈雨书自我唾弃一番。
前世,从小到大她非常容易哭,约莫是泪失禁的体质。
哭了之后就想要家里人哄,可家里人只会说她一天天动不动就知道哭。
一说就哭,碰到事就哭,以后做不成事儿,没出息,看着哭啼啼的样子就烦……
沈雨书很难忘记父母家人厌烦憎恶的表情。
每次想要好好沟通,面对父母的冷眼冷静,她只能以哭泣结尾,最终接受父母对她矫情又爱哭,没本事没出息的评价。
长大之后,逐渐地,很少哭了。
沈雨书发觉哭,变成了一件难事。
偶尔红了眼眶,想起幼时的自己,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可以哭得呼吸急促,双眼红肿?
不过沈雨书学了一点心理学,也懂了她幼时为什么爱哭,长大了又不爱哭的原因,都是因为冷漠,漠视。
父母的冷漠让幼时的她大声哭泣寻求关注,让长大后的她变得冷漠。
沈雨书自穿越以来,明明生活很规律,也没有太大压力,她不明白自己昨晚为什么失眠,今天又为什么想哭。
悄悄地、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害怕被别人发现异常,沈雨书刚调整好状态,猝不及防被抱住了。
“干妈?”沈雨书吓了一跳,转瞬又觉得自己的情绪没问题,笑着问:“怎么了?”
桂花婶看着鼻头红红的人儿,笑得那么勉强,也红了眼眶,“别笑了很难看。”
“我……”沈雨书还是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但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沈雨书想推开对方,却推不开,只能低下头遮掩自己的狼狈样子。
“你呀!是不是张家那伙人给你气受了?”桂花婶知道张家三媳妇生孩子,闺女是张家的亲女儿,自然也去看了。
肯定是张家那伙人给她气受了,桂花婶想不出来还有谁给她闺女气受。
“姚金花那老婆子真是老了老了,脑子也有问题了,不疼自己亲闺女。”
沈雨书用手背擦了眼泪,安慰火冒三丈的桂花婶:“干妈,是我爱哭,没谁欺负我。”
其实,她能接受父母不疼爱孩子,五根手指都有长短,何况是报错了十几年的女儿。
“诶,你俩别耽误事儿!凑一起说闲话,闲话哪里是说得完的……”覃会计刚巡视过来,立刻批评上工不认真的两人。
桂花婶还没来得及骂张家人,可巧覃会计撞枪口上了,她叉腰骂:“哪只眼睛看我偷懒儿了?”
“瞧不见这一大片都是我摘的昂?我闺女眼睛进了沙子,我帮忙吹吹咋了?一天我没拿十工分,也拿了八工分!”
“耽误啥事儿了?我赚的工分够够的了,你呀,去前面盯着那几个婆娘吧!一天天拖我们小组后腿。”
“一天天的,尽欺负老实人,没你家小子讨喜!”
覃会计黑着脸走了,他骂不过。
还好当年他娘有高见,硬是没松口让他娶这凶婆娘。
桂花婶气顺了,也不追问沈雨书到底怎么回事,“闺女,干妈知道你下乡,认亲,心里肯定都是委屈的。”
“瞧你,白嫩嫩的,一天天干这些活儿,哪能不累不委屈?也是干妈没本事,只能叫你上家吃饭,给你做两身衣裳。”
沈雨书吸吸鼻子努力不哭出来,感动的同时又害怕自己会惹得对方厌烦。
桂花婶也用手背替她擦擦眼泪,“哎哟,好了,哭成花猫了。”
说完摸了一颗糖给出来,剥好了塞她嘴里。
“以后要是受委屈了,就跟干妈说。”
沈雨书点头,虽然她是不会说的,但不妨碍她感动。
之后心情愉悦地摘了一上午豆角,和桂花婶道别后,回知青院撞上了大队长和书记送付琦玉回来。
“今天下午开始,你就去地里浇粪。”
大队长安排了个好活计给付琦玉。
大队长脸上无光,昨夜跑了一趟,今天又跑了一趟,才把人接回来。
被派出所的公安口头教育了,毕竟知青是他手底下的知青,也是他没管理好。
刘书记脸上也同样没光,身为书记,政策思想没宣传到位,底下的知青都敢去投机倒把,主要是被抓住了,他的责任也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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