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秦雪花侧头看了一眼在自己不远处正闷着头拔草的的徐来弟,眸光微微一闪,随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秦知青这是咋啦,有啥愁事跟大娘说说,大娘给你出出主意。”一个头上包着条旧毛巾的大娘快速挪到秦雪花身边,小声问着。
只不过,这人天生嗓门大,她所认为的小声,方圆十米内都能听清。
而且,这位大妈是家里的老来女,没嫁人的时候被家里爹娘、兄弟宠着护着,嫁人后仗着娘家给力,在婆家也从来没受过欺负,对自己女儿比对儿子都好,是一个特别厌恶重男轻女的人。
今儿秦雪花之所以能跟这位大娘一起在徐来弟附近干活,还多亏了超鲜花这个社交小能手暗地里送到小队长手里的那两根烟。
当然,借口就是秦雪花身体不爽利,这才换了个轻松点的活干一天。
秦雪花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田埂上,惆怅的看着大娘说道:“孔大娘,我这不是愁的吗?我妈给我写信,说我表妹自己报名下乡去了,我姥姥在家气得要跟我舅断绝关系呢。”
“啊,这么严重?为啥啊?”孔大妈震惊的看着秦雪花。
她虽然更稀罕小闺女一些,但也不会为了孙女跟儿子断绝关系啊,这得多大的的事啊。
“还不是我舅不做人!”
秦雪花在心里先跟她舅道个歉,主要是她真的对自己亲爹下不去那个口,所以只能委屈她舅了,大不了……大不了回头给她舅多邮点山货,紧接着就一点没有心理负担的开始讲故事。
“大娘你不知道我舅有多过分,他把儿子都快宠上天了,女儿在他心里就是草。我大表哥偷偷在外面跟人家玩牌欠了不少的钱,我舅舍不得那点家底儿,就想把我表妹卖给那些人抵债,我表妹要是真跟他们走了,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然后我表妹就偷偷报名下乡了,去的还是大西北,那地方又苦又远,可是我表妹说了,就是因为远才安全,我舅找不到她。”
“啥,咋能这样呢,这不是畜生吗?”那大娘一脸震惊又愤怒的一声怒喝。
秦雪花用力的抿着双唇,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我没有大表哥,我只有两个小表弟,我大表姐嫁人了,更没有什么表妹。
这么一想,一下子就舒服了,连忙点了点头。
“可不是吗,不过我表妹也没放过他们,临走的时候把家里的钱和票都拿走了,反正她这些年为家里付出的那么多也值那些钱了,不过她走的时候担心被我舅追上,就一把火把家里的房子给烧了,不然啊,她还真跑不出去。”
那大娘一脸复杂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做也对,咱们身为女人啊,在这世道本来就不容易,就得为自己多考虑一些。一定不能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付出自己的一切,命都快没了,还在乎其他的干啥。”
“没错,我妈也是这么说的。”秦雪花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又开始嘚吧嘚嘚吧嘚的说了一通,主要思想就是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一通举例说明,说的那大妈差点没当场拉着秦雪花拜把子。
两个人聊了好半天,大妈这才意犹未尽的去接着干自己的活。
秦雪花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徐来弟,见对方蹲在地上,手下意识的揪着地里的杂草,肩膀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挣扎着什么。
秦雪花低下头微微笑了笑,起身继续去干自己的活。
晚上回去的路上,超鲜花快步往前走,脚下一个趔趄,“一不小心”撞在了走在前面的徐来弟身上,一下子就把身材干瘦的徐来弟撞到在了地上。
“艾玛,对不起,对不起啊,你没事吧!”超鲜花连忙去扶徐来弟。
“我,我没事,没事!”徐来弟在超鲜花伸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抖了抖,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下。
超鲜花仿佛没注意到这些似的,直接握住徐来弟的肩膀把人给扶了起来,还弯下腰一点都不嫌弃的轻轻拍了拍徐来弟身上的灰土。
“实在是太抱歉了,我刚刚走路的时候没看见有个石头,这才绊了一跤,还把你给撞倒了,我看看你伤到哪里没有。”
“没,没事,不用!”徐来弟躲开超鲜花的手,紧紧低着头,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面前的女知青。
“怎么会没事,你看手都红了!”超鲜花心疼的看着徐来弟的手心,轻叹一口气,“这事怪我,要不我带你去村医所上个药吧,咱们姑娘家家的,得好好爱惜自己,可不能让自己留疤,就算不在乎别人的话,自己看了也不舒服啊。”
徐来弟听到这话猛地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这个一脸担心的女知青,声音细小中带着胆怯,又好像在努力突破什么事情,小声问道:“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超鲜花满脸的坦然认真,笑着说道:“这是我妈说的,她说女人就要努力爱自己,这样才会有人真心爱你。”
“那,那要是连家人都不爱你呢!”
“那我也不爱他们啊,有什么大不了的。”超鲜花耸了耸肩膀,理所当然的说道:“谁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谁打我,我就打回去。同样的道理,谁真心待我,我也会努力的真心待她,就算是家人,也该是这样的。”
徐来弟再次缓缓的低下头,轻声喃语:“真,真的吗!”
超鲜花勾了勾嘴角,眼中满意的神色一闪而过。
随后又是一脸真诚的从兜里拿出一颗煮熟的鸡蛋塞进徐来弟的手里:“这是我中午留的还没来得及吃,算是我给你的赔礼道歉,你看看你瘦的,得多吃点,不然哪里力气啊。行了,我先走了啊,回见,记得鸡蛋自己一个人吃!”
徐来弟在鸡蛋塞进自己手里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根本来不及拒绝,再抬头的时候,那位女知青早就走远了,她根本不敢追上去。
看着手里有些温热的鸡蛋,徐来弟眼眶一点一点热了起来。
她从来没吃过煮鸡蛋,从来没有,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鸡蛋,跟她说你太瘦了,要自己一个人吃。
明明不熟悉的外人都可以,为什么她的家人却那么对她!
这个问题,好像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可是却再也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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