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车上。
后视镜里,少年一直朝后看。
顾屿舟皱了皱眉,也跟着将视线放在了站在剧院门口的男人身上。
直到车子转了好几个弯,郁宥的车都没跟上来时,郁桉这才松了口气。
他转过头来,不好意思地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顾先生,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顾屿舟:“没有。”
他顿了顿又道,“需要帮忙吗?”
郁桉瞬间明白过来,知道他指的是郁宥来剧院找他的事情,他弯眼,“谢谢您,不用了。”
少年模样带笑,看来心情没怎么受到影响。
顾屿舟微皱的眉头松缓,道,“车后放了草莓。”
郁桉偏头,看到了座位旁的果篮。大颗大颗的草莓整齐摆放在里面,满得快要溢出来,散发着淡淡的香甜味。
他眼睛微微睁大,“是给我的吗?”
顾屿舟:“嗯。”
被人惦记的感觉很好,郁桉笑起来,“谢谢您,顾先生。”
乌云散去,窗外的雨渐渐变小。
郁桉吃了几个草莓,想到今天齐林问他顾屿舟没去戏园听戏的话,主动提起:
“顾先生,最近我跟着虞老师又练习了一首曲子,改天你来戏园,我唱给您听。”
顾屿舟嘴角弯了下,应了声:“好。”
郁桉是真的很喜欢草莓,但他很少给自己买,所以一旦吃了,就有点停不下来。没一会儿,果篮里的大半草莓就进了他的肚子。
顾屿舟开口:“吃晚饭了吗?”
郁桉专心吃着,闻言摇了摇头。
“我还没吃。”
郁桉立即道,“那我请您吃吧。”
顾屿舟将车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这次我请。”
郁桉对视上男人的眼睛,败下阵来,“好吧,那下次我再来请好了。”
顾屿舟“嗯”了一声。
雨彻底停了下来,顾屿舟开来的这个酒店人很多,他没着急开,而是等其余的车进去,顺便打开车窗透气。
郁桉又吃了一个草莓,见目的地块到了,便又拿了一个放在了顾屿舟的嘴边。
“顾先生,您吃吗?”
问话间,郁桉余光瞥向窗外。
前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一对情侣,女生手里提着一袋草莓,恰好这时也将草莓放到了男生嘴边。
郁桉愣愣看着,手还维持着将草莓放在顾屿舟唇边的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个位置很安静,顾屿舟还开了车窗透气,所以他也就能清晰地听到男生对女生说,“谢谢宝宝。”
紧接着男生吃过草莓,然后凑到了女生嘴边,两人就着草莓,接了一个酸酸甜甜的吻。
郁桉的脸瞬间爆红。
想迅速抽回手时,顾屿舟神情如常地咬住他手里的草莓。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细微的、喷洒在自己手指上温热的呼吸。
车重新启动。
郁桉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心跳如雷。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举动好像、似乎、有点太过于亲密了。
看了看前面如平常一样开车的男人,郁桉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下来。
两人下车,走进酒店。
期间顾屿舟的行为举止都很正常,甚至很绅士,郁桉刚刚升起的那股子不自然就又慢慢消散。
吃完饭,顾屿舟送郁桉回家。
郁桉等顾屿舟离开,去附近驿站拿了快递。
在决定收养平平后,他就买了摄像头、罐头。
安装好摄像头,郁桉给平平打开了一瓶罐头,看平平吃完,又带着他去楼下公园草坪里玩。
刚刚下完雨,外面很凉快。
期间,郁桉还带着平平去坐了一次“荡秋千”。
回去的时候,平平的尾巴都是翘着的,一直贴在郁桉脚边。
一人一猫就这么粘乎乎地回了家。
-
郁家别墅里。
管家吩咐佣人们将郁桉的东西搬出来,放到二楼已经清理干净的房间里去。
郁宥坐在沙发上,不经意看向了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
是郁父郁母、他、还有郁清的全家福。
没有郁桉。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但没能缓解,反而更疼了。
管家注意到他的动作,走过来,“大少爷,照片每天都会擦,有什么问题吗?”
郁宥又看过去,照片里郁母抱着郁清,神情温柔。
他手指动了动,还是摇摇头,“没事。”
管家点点头,看到郁清后,又说,“小少爷,您去沙发上坐着吧,小心下人们搬东西时没看到你,把你伤着了。”
郁清还沉浸在刚刚郁宥没理他的模样里。
听到管家的话,他回了点神,刚想点头,又听到管家说了句,“免得夫人担心。”
他眼底浮现讥讽,面上乖巧应了声:“好。”
郁父回来看到佣人忙碌的一幕,皱了皱眉。
他道,“这是在干什么?”
郁宥起身,“爸,郁桉的房间太小了,一直住在那里不合适。”
郁父闻言,朝郁桉房间走去,在看到房间内大小后,愣住了。
随后,他才又走进去,打开了房间里唯一的家具——衣柜。
衣柜里衣服塞得很满,外边还有五个小猪玩偶,郁父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买的了。
在看到挂着的衣服后,他皱了皱眉。
衣柜里全是西装,颜色明亮的也就那么几套,其余都是黑色的、要么就是色调沉闷的羽绒服,很不适合还没成年的郁桉。
郁父吩咐,“给他再买些合适的衣服。”
关上衣柜,他看到了衣柜外贴着的镜子,想起对方一直在偷偷练习舞蹈,突然沉默会儿,才又加了句,“家里还有空余的房间吗?”
管家刚要说话。
郁父看到了站在远处的郁清,便说,“以后你的舞蹈室,也分你二哥一半,他待你也不错。”
佣人们闻言,何止不错,给洗头发,给辅导作业,晚上还不止一次看到郁清拿着枕头跑这边来和郁桉睡觉。
郁清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不对劲。
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郁清下意识想去搜寻郁桉的身影,但在看到郁桉的房间已经空了时,心底好像也有根针扎着,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他跑到楼上,想去找郁母,敲了许久的门对方都没开,最后双脚灌了铅似的走回了自己房间。
郁父见郁清离开,没说什么,转身去了书房。
刚打开门,就看到郁母站在书桌前,一动不动。
他上前,郁母手里拿着一张郁桉小时候的照片,眼睛一直盯着,看不够似的。
郁父立即拿过照片,随手放进了书里夹着,带她离开。
走出书房的那一刻,郁母又回过头,一眼不眨地看向书的方向,像是在记住照片的位置。
-
隔日一早。
郁桉起床,洗漱、摸猫猫头。
离开前,他将昨天忘记扔掉的快递袋、空罐头装进垃圾袋,连带着拿出来的没有他的全家福照片,一同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然后,迎着阳光去往剧院。
他们还在熟悉动作和具体的走位,苏速老师平时看着很随便,但在舞蹈上却精益求精,每一个动作精确到了秒。
郁桉是唯一一个在他眼里还算是满意的,所以可以提前离开。
其余人被苏速抓住苦逼地练习基本功,看着郁桉离开的背影充满了羡慕。
今天天气很好,下午五点外边还是大太阳。
剧院还发了工资。
郁桉决定去一趟虞老师那里,路上他买了苹果和草莓,一个是虞老师喜欢吃的,一个是他喜欢吃的。
到了小别墅里,没想到顾屿舟也在,他开口:“虞老师,顾先生。”
顾屿舟单手提了一大袋东西,看到他后,应了声。
虞绫则是表现的更加惊喜,“小桉,你今天来的也太巧了。本来还想着让屿舟去接一接你。”
郁桉跟着她一起进门,“老师找我有事吗?”
“看到屿舟提的那一袋子了没,都是我在网上给你买的东西。”
郁桉愣了下神,就被虞绫拉着坐在了地上,“你来拆吧!”
顾屿舟见此,走远拿了一个小凳子放在郁桉旁边,“坐这个。”
郁桉照做,道了声谢。
虞绫朝顾屿舟看过去的目光,多了两分惊讶。
但很快,她就又重新看向郁桉。
郁桉坐在小板凳上一件一件地拆着,东西太多了,后来虞绫也帮着拆,大多是舞蹈服、睡衣、唱戏用的扇子、补水喷雾、带电池小风扇……
一些她所能想到的,所有郁桉需要且可能喜欢的东西,她都买了。
最后又拆了好几件的衣服,上边还有一只猫猫,绒毛立体的,耳朵是单独的布料,下方还有一条小尾巴。
郁桉眼睛瞬间亮了下。
虞绫立马问,“喜欢吗?”
郁桉点头,摸着猫猫图案说,“老师,我最近也养了一只猫,和这上面的很像。”
他拿出手机,点开上次拍的照片。
虞绫仔细看着,问他,“叫什么呀?”
“平平。”
虞绫缓缓点头,语调很慢,“平平安安,那我以后就有两个宝贝了!”
郁桉睁大了眼,眼睛又无意识地弯了起来。
顾屿舟始终坐在一旁看着,没出声。
虞绫催促着郁桉去换衣服,她记得郁桉小时候穿的衣服都很可爱,但后来的衣服就越来越老成,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年龄。
穿点可爱的多好啊!
郁桉穿了带有猫猫卡通图案的衣服出来时,虞绫瞬间笑起来,忍不住起身去揉了揉郁桉的头。
“我们小桉真好看!”
怕郁桉不信,她又随口问了旁边的顾屿舟,“怎么样,我们桉桉好看吗?”
郁桉被虞绫转了个身,面对着顾屿舟。
对视上男人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期待又紧张。
然后就听到顾屿舟认真说,“嗯,好看,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