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歧与孙果父子的事,历经岁月,快被人淡忘了。
今日被再度提及,卿予也想起了长安街头那一幕幕往事。
这个死老头咄咄逼人,还想再次联合朝堂上的官员一起来收拾卿予。
甚至还提及她与李寒星曾经定下的婚约,简直可恶。
“王丞相,诸位卿家,当年孙果一案,朕与忠勇侯皆在现场。是朕命韩克俭带人收拾了孙果,此事与林爱卿无关。”
李皓宇坐于龙椅上,目视群臣。
“圣上,臣那时年纪小,不懂事。可即便如此,臣再遇孙果,也还会为无辜老兵出手!”
卿予朗声道,少年行事,虽恣意妄为,但她从来不会后悔。
“臣谢圣上当年长安街头搭救之恩。”
她软下腰,朝李皓宇拱手一拜,
李皓宇眼眸闪动,“若再遇孙果那小子,朕还会命人断了他的腿。”
当年命人出手揍孙果,于他而言,倒不是为了什么大义。
这长安城里,只能有东临王这个横着走的小霸王。
再来个侯府公子,欺负他的人,抢他长安一霸的风头,他绝不允许。
“呜呜,呜呜~”
却听见一阵哭声在堂上响起。
哭声渐渐放大,循声望去,竟然是皇帝身边的韩克奉在捂着脸大哭。
“不是?你一个大太监在御前嚎啕,这,这成何体统?”
王右丞相顶着一张花脸,本就狼狈,此时气急败坏,更是显得狰狞。
这琅琊王氏一族的脸面,今日是真的保不住了。
“诸位大人,我想起我的兄长了。”
克奉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恭恭敬敬弯下腰,齐声说,“臣时刻不忘忠勇侯大义!”
克奉的兄长韩克俭是李皓宇在王府时的侍卫长。
可从征伐北奴人的战场回到长安,克俭虽还有命,却只剩下了半截身体。
那昔年跟在李皓宇身边的长安城里纨绔堆里的风流少年。 虽说因为赫赫战功被封为列侯,如今却只能在府中用汤药吊着剩下的命。
“与北奴人的血海深仇,虽随着两国如今建立邦交,开展互市,而轻易不被人提起。可这些蛮夷,杀我百姓,毁我城池的教训,绝不能轻易忘怀。”
“那邱慕林不管如何原因,叛了就是叛了,难道要因为一个叛徒,奸细,来为难像林大人这样忠于圣上,忠于国家的臣子吗?”
御史台谏言大夫出列,面朝百官,他高声质问丞相一党。
“这?”
那一干人皆支支吾吾起来。
见事态不妙,王丞相又举着笏板站出列。
“圣上,可那邱慕林如今不仅投到了北奴人的帐下,还打着为孙歧,孙果喊冤的口号,收买镇西军旧部,实为朝廷一患呀。”
“是呀,如今好几位老藩王与驻守边关的将军,皆上书要求惩处昔年挑起事端之人。下面不断有为孙家父子喊冤的声音。”
他为难的说,“他们都要求惩处小林大人,给百姓及天下一个交代呢。”
“朕已经说了,下令对孙果动手 的人,是朕。执行朕命令的人,是韩克俭。那些老藩王和军中将领要闹,就让他们来找朕!”
李皓宇不耐烦的说,眼神中戾气一闪而过。
一个皇帝,一个对国家有功的侯爷,谁又能来招惹!
“圣上,下面的声音都说,是这林大人无端招惹孙果,又迷惑了圣上,才害了那孙果无辜断腿。”
王丞相郑重跪下,“为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还请圣上重审此案,还天下一个真相和交代。”
经历过此事的元老们都知道,这件案子为何昔年先帝也十分难办。
不仅让东临王挨了鞭子,大学士被罚了半年俸禄,皆是因为街头被抢了瓜的老者,后来找不见了。
“朕不答应重审此案!"
李皓宇决然道。
一件昔年就扯不清公理的旧案,被再度翻出来,不过都是为了针对卿予罢了。
若没有他与她的一场赌气,她此时应该是尊贵的皇后,又怎么会立在这男人堆里这么为难!
“为了小林大人的清白,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臣请圣上重审此案!”
王丞相一个人继续孤军奋战,他一头往柱子撞过去,“若圣上不答应,那老臣今日就以死进谏!”
“拦住他!”
李皓宇厉声疾呼,无奈刘凛还是晚了一步,老头儿撞得满头是血,瘫在地上。
克奉连忙传太医过来,又与黄门一道抬他下去施救。
在这样的撺掇与带领下,大半臣子们,此时全匍匐在地,长跪不起,请皇帝再查当年一案。
卿予知道,臣子们反应这么激烈,不仅仅是因为她作为林家后人以及一介女流在朝堂上崭露头角,而威胁到丞相旧党的利益。
这更是一场新帝与旧臣之间的角力。
尤其今日李皓宇作为帝王,对腐儒们毫不相让,更是让这些人感受到了新帝的不好把控。
卿予知道,既然退无可退,唯有以身入局,才能破局!
她挺身而出,唇边一抹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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