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们无可奈何,最后只得陆陆续续出列,表态自己愿意捐出一个月的家用银子给皇室。
“各位爱卿的心意,让朕十分感动。”
“只是我朝自太祖皇帝起,以孝治天下,以诚为国本。朕也相信爱卿们这次必然不会欺瞒于朕。”
李皓宇用言语敲打众臣,眼睛却无声的笑成了一轮弯月亮。
林卿予是长安官场上有名的穷酸。
可别的臣子不是。
有人家中良田千顷,铺面无数。有人小妾就娶了数十房。还有人贪墨敛财,日进斗金。
都知道满朝朱紫贵,皆是读书人。可这些贵人们,哪一位的府里,每月不开销上千数的银子。
李皓宇自小算术就好,此时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番。
今日殿内五品以上的官员就有上百人,卿予的这个提议,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进账几万两银子,甚至更多。
还能把臣子们的家资再顺道摸个底。
李皓宇清楚,自己登基才一年,虽然也能恩威并施,镇压四方,可要把朝堂上的毒瘤连根拔起,很多事,还得徐徐图之。
若能有几位勇毅正直的臣子辅佐,那他的帝王之路就会更加顺遂。
于是,他装作漫不经心的往卿予身上看了看,但他打着更贪心的主意。
他要让这个聪慧倔强的女子,做自己的皇后。
卿予的机智,也让周老太傅不住赞叹。
她这般机智,果然颇有几分其兄当年的风采。
老头儿向李皓宇举着笏板进谏道,“老臣觉得,小林大人,一腔赤诚,为君分忧,当赏!”
“太傅所言甚是。林爱卿想要何赏赐呀?”
李皓宇颔首,以示赞同,一双桀骜的长眼睛灼热的凝视着卿予。
他的予儿,当然是老天爷降给他的祥瑞。
可此时他心爱的祥瑞,却垂下眼眸,不怎么看他,只淡漠的说,“为君分忧,乃是臣份内之事。不需要圣上赏赐。”
李皓宇讨了个没趣。
他向来骄傲,忍了忍,却孰不可忍。
于是不怀好意的对卿予说,——
“林爱卿,昨夜燕郡的折子到了。南安王妃半月前为王兄诞下了一位郡主。”
“这是王兄的嫡长女,取名为毓,小字阿恕。王兄此番请旨,是为了将小郡主的名字刻入皇室玉碟,以正血统。”
“爱卿呀,这普天同庆之事,还得你这枝妙笔来书写历史。朕把小郡主入宗谱的事,就交给你与礼部,宗正一起办吧。”
话虽轻松,李皓宇沉沉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卿予脸上。
他此时提起李寒星,提起他们的夫妻恩爱,喜获爱女,就是想看到卿予的情绪有没有变化。
“至于朕充盈后宫之事,待户部收缴完各位爱卿的供奉后再办,这一次,也不必都送贵族公卿家中的女子入宫,就在天下海选吧。”
而卿予何尝猜不到他的居心,天家可没有兄友弟恭,那都是给外人看的。
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将手中笏板一举,“臣恭贺圣上,恭贺太后,恭贺南安王!”
李皓宇望着她的那双眼睛,此时有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林爱卿,你这般为朕考虑,为国尽忠,那散朝后,就与言尚书一道入内阁,当着朕的面,把欠国库的账好好的清一清,理一理吧。”
他憋着坏笑,“当然,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出来也没关系,但朕要看到你积极还钱的诚意。”
听了暴君的话,卿予顿时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卿予可怜巴巴的望着老太傅。
不明白,为何她都做到这份上了,暴君怎么还不放过她?
“小予儿,莫怕。”老太傅安慰她,却看破不说破这其中玄机。
老头儿十分笃定,当初,李皓宇怎么废的她,以后,就得怎么求回去。
不过,以林府中人那读书人的傲骨,求不求的回去,还得两说。
韩克奉一甩手中拂尘,高喊道,“退朝!”
“林大人,言尚书,请跟着奴才走吧。莫让圣上久候呀。”
紫宸殿内,黄门“吭哧吭哧”搬来厚厚的账本子,还有算盘和纸笔。
而言老儿立在案头,翻看着账簿,精瘦的手指在算盘上不断拨动着。
他手指每动一下,卿予的心,就要跟着颤一下。
老头儿嘴里还念念有词,“琉璃瓦片一万八千块,折算银子九千两。乌木椽子十六根,每根……”
卿予只觉得头痛,有种遇到劫匪的感觉。
“两位大人,账可以慢慢算,先喝点汤润润嗓子吧。”
克奉领人提着螺钿食盒进来。
他双手将一盅甜润的燕窝,摆在卿予面前。
“林大人,这是上好的南洋燕窝,女子服用,滋补养颜。”
可卿予却好想说,她能不能不喝这碗昂贵的补汤,就用来抵扣成她欠国库的银子吧。
言老爹不知道她的心思,喝完了手里的汤,还催促卿予,“小林大人,你赶紧的,喝了汤,我们好继续算账。”
卿予举起燕窝盅,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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