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皇帝愿意派出使臣招安,但南安王李寒星那方却态度强硬,提出议和的唯一条件,就是他自己继续留在燕地,不撤藩,不裁军,不纳贡。
这和自立为王,又有何区别?
但深秋过去,就是漫长的隆冬。燕山横隔,导致此地更是极寒。这场战继续消耗下去,恐怕只能对峙到春天去。
而内战不休,不过招来更多的天怒人怨,劳民伤财。
卿予打算趁着冬天到来之前,亲自动身前往燕地,劝说李寒星接受朝廷的招安。
……
和崔逖抵达燕城,卿予才知晓李寒星的底气从何而来。
就算王朝的二十万大军,阵列于燕城前,但城墙高耸入云,固若金汤。
三层的城墙上,分别布置了上万的孔洞,弓弩手可以借助城墙的遮掩,向城下射击。
两军僵持,对谁都没有好处。
抵达燕地后,没想到李皓宇并没有回长安,也亲自前来招降南安王。
于是,双方的大军,都竖起耳朵,听到了天家兄弟俩剑拔弩张,在燕城下开展一场骂战。
李寒星面容整肃,削薄的俊颜满是寒霜。他傲然站在城墙上,与皇帝遥遥对峙。
“你逼死本王母妃。此仇不报,本王誓不为人。”
“你还用小予儿的性命威胁崔逖,让他去征伐北奴。甚至,你还逼迫她写下讨伐本王的檄文。你对自己结发的妻子都能如此残忍,你不配为人子,为人夫,更不配为人君!”
李皓宇骑在白玉骢上,直面兄长的指责。他的身后,是浩浩的王朝大军。
“朕若不配为人君,那又如何。崔逖甘愿为朝廷效命,是因为他能分清谁是乾坤正主,也能分清黑白轻重。”
“而林卿予召集天下文人,声讨你的谋逆,可不是被朕逼迫,而是你自己做的事,不得人心。”
“六哥,若不是因为宗室里的李氏族老,不断劝诫,让朕感念兄弟血亲,你以为朕还会在这里听你啰啰嗦嗦聒噪吗?”
李皓宇傲娇又臭屁的说,然后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也别以为你降了,朕会给你好日子过。”
卿予知道,这样骂下去,不过换来更多的作茧自缚与误会深重。
“圣上,我愿意代表朝廷去和六王和谈,劝其归降。”
大军当前,卿予稳健的走到李皓宇身前,了断此事后,她与他,不过此生长诀。
她的身后,臣子们也跪了一地,请皇帝同意让林大人议和。
李皓宇沉吟不语,脸上淡漠从容,始终没有给卿予一个眼神。
议和,劝降对大家都是最好的。
不打仗了,士兵可以卸甲回家。百姓可以从事生产。河山破碎,城池毁灭,一切亟待重振。世间太多离人血泪,将军白骨河山
“议和可以,可我不同意阿予前去。”
崔逖也站出来,徐徐跪下。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和她意见相左。
“你别阻拦我。”
卿予温声说,语气里却透出不容人质疑的坚定。
此时,天空阴霾,寒风阵阵。秋日如此,那今冬岂不是更为恶寒?
她不再迟疑,夺过刘凛手里马的辔头,飞身上马,向燕城下距离李寒星更近的位置疾驰而去。
崔逖情急之中,纵身一跃,也上了卿予的马背。
刘凛急得大喊,“此乃议和使臣,南安王切莫伤人。”
他话音未落,就见身旁的皇帝一夹马腹,也策马跟了上去。皇帝一动,身后的大军就跟着向城下推进。
卿予朝着城墙上孑然而立的孤单身影大声喊道,——
“六王爷,请你议和吧。我本誓言,绝不插手你与圣上之间的争斗,可那时候,北奴人在边境杀我百姓,屠我城池,若兄长还在,我相信他也会劝你们兄弟一致对外。”
“写下那封檄文,我自问一切,未有私心,只因为心里时刻念着兄长昔年教诲,一切以民为先。”
见李寒星久久沉默,卿予继续喊道,——
“六哥哥,请你不要再执迷不悔了。豫王与其世子已经定罪,天下皆知。今日我不仅代表圣上,也代表我自己与兄长,请你放下恩怨,以天下和百姓为先。“
“六哥哥,如今你出京已有一年,先帝与丽太妃的陵寝还在长安,难道你就这样一生困宥于此,再也不以皇室正统去祭奠父母吗?"
卿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苦相劝。
她私心里,并不想看到天家的兄弟相残,幼时一道长大亦兄亦友的李寒星兵败惨死。卿予只希望,能兵不血刃拿下燕城。
大好的河山不应该用血来洗,骁勇儿郎,应该一致抵御外敌。
所以,老皇帝算计得对,无辜百姓的安危,就是对流淌着林家血脉的她,此生最好的挟持。
城楼上一道雄浑的声音,如钟磬般传来,让所有人的内心一震。
“你这个歹毒的妇人,你害惨了王爷,今日,王爷宽宥,不与你计较。你莫在这里聒噪了。”
“你若再次妖言惑众,我燕城岳霖必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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