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一看,敲门的竟然是薛刚。
这厮每次在她跟前晃悠,可从没什么礼貌。
今儿太阳是从哪里出来了。
“有事就说吧。”
卿予早收拾了自己的包袱,若是暴君要让她去药王谷,她去就好了。
“林大人呀。”
薛刚冒冒失失的冲进来,双膝一软,就跪在她跟前。
急急忙忙的说出了事情原委。
"周老太傅在长安听闻圣上射你一箭后,以自尽来保全文人的自由和尊严。虽说救回来了,可长安和天下的学子也闹得沸反盈天,尤其是那些林淯城大人的故旧门生,都骂圣上斩了林家仅存的血脉,在各处举事呢。”
卿予嗤笑一声,别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为了老太傅的身体,请林大人给他修书,就说如今你在圣上这里,十分安好。”
薛刚不要脸的说,也不待卿予招呼,他从地上起来,进屋去拿笔墨纸张了。
“且慢,我可没有十分安好。崔逖败了,我可是要去掖庭做苦役的。”
她伸腿绊了一下,薛刚在她跟前,狠狠摔了个五体投地。
卿予慢条斯理的收了腿,手往外一指,“滚!”
让天下人以为她死了,也得清净了。
太傅的信,她会写,但只能悄悄的送。
“林大人,你是先皇定的辅政大臣,国家的前太子妃。是忠勇爱国之人呀。还请您给太傅休书,证得您平安,让老大人保重身体呀。”
薛刚脸皮厚,他不仅不滚,又跪到卿予脚下来央求她。
呵,这会儿记得她的身份了!
想来李皓宇此时虽然在平定边疆上有几分得意,此时也得被文人们的唾沫星子淹得半死。
那日戳心窝子的“弃妇”言论,还让卿予耿耿于怀。
“这样吧,我去见圣上,他要是亲自向我道歉呢,没准我还愿意给太傅写信。”
卿予叉着腰,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骂薛刚,“你个憨货,还愣着做什么,带路吧。”
一路穿花拂柳,到了行宫的正殿。李皓宇如今起居以及处理军政都在这里。
因为旁边有薛刚跟着,守卫也并没阻拦卿予。
此时,有高举着羽毛信笺的兵士,风尘仆仆,经过她身前,往里面疾奔,嘴里高喊着,——
“报,有捷报!崔逖和温铁君两位将军又下一城。“
想不到崔逖领兵,一路势如破竹。如此神速。破北奴将指日可待。
卿予站在大殿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高兴,可一想到狗皇帝也高兴,她又觉得胸口有些憋闷。
“替朕修书,八百里加急。此战定要打到北奴人的老巢。刘凛领兵十万,今夜就前去支援。”
殿内的暴君瞬间喜笑颜开,豪气万丈。
“好!臣领命!臣早就按捺不住要去杀个北奴人片甲不留了。”
刘凛也豪气的说,但他也满是隐忧。
“圣上,臣带着最后的一万兵走了,这 城怎么办?虽说有五万兵,都以百姓的名义乔装出了城,可要是被六王爷发现了,势必会调集所有人马来进攻武城。”
“噗通”一声,应该是刘凛跪下了。
他担忧的说,“圣上,要不您领兵去打北奴,臣在这里守着。”
“你安心去,朕守个城还是守得住的。你们不破北奴,你刘凛就不要回来了。我把你儿子将来丢去做个马奴来。”
李皓宇满不在乎的说,他若走了,怎么牵制得了李寒星的大军,那不真的被端了老窝?
“我感激你支援北境。你们给我拿纸笔来,我即刻给老太傅修书。”
卿予大步跨入正殿门槛,无畏的望向上座的李皓宇。此时两人相视彼此的目光,皆如看路人一般冷漠。
皇帝领一万兵,对南安王十五万兵。如果北奴战事顺利,那此城要守两月。
若不顺,这场守卫战可就遥遥无期了。
卿予此时倒是佩服暴君的这个胆子。只是南安王也不是草包,这城怕不好守。
“圣上,薛某家里老母生病了,我……我请旨回长安,顺……顺道给老太傅送信。”
薛刚吓得一个激灵,就想溜。
“还有多少官员想回长安的呀?都一并报来!“
得益于北奴边境不断传来的捷报,李皓宇眉头都不蹙一下,也难得让这些鼠辈挨廷杖了。
“要回长安可以,每人给朝廷捐三千两银子,就可以回长安!”
“给不了的,就留下来,和朕一起守卫武城!”
“臣给不了银子,也回不了药王谷。臣甘愿与圣上一道,留下来守城!”
卿予眼前,叶昀飘逸的身影往御前诚心诚意的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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