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叶昀要给她烧纸,卿予忍住想揍他的冲动。
“那叶少谷主,我提前谢谢你。你的确要多烧些,我好在下面置办着,反正早死晚死,以后大家都要在地府相见。”
她也学上了叶昀平时的刻薄,“待你下来那日,还得谢我,提前为你也准备了富贵日子。”
崔逖跪在一旁,虽说看守的军士,剑就悬在他和叶昀的脑袋上,但他听两人斗嘴,听得嘴角上翘,只要卿予无恙,他何来忧愁。
皇帝走了,那把紫檀椅子也非龙椅,卿予一下就坐了下去。她中毒太深,和皇帝的对峙也是费心劳力的一件事。
等了许久,刘凛从城墙那里冒出了头。他命人解开崔逖和叶昀。
皇帝有命令,是看住卿予与崔逖,却也没说要怎么看住。
“我带着圣上的信物,去与六王爷交涉,说愿意后退三座城池换你。明日大军就开拔。他让我请圣上遵守约定,放还林府小姐。”
卿予内心并不高兴。
“叶昀,那日五公主评价我,说我是天下最会给人找麻烦的人。这句话,如今我认了。”
卿予自嘲道。
她不愿意欠李寒星这么大个人情,况且此事,也会让他下面的将领官员心生不服。
刘凛仰头观星,沉吟片刻后,招手唤来几名侍从吩咐几句,又望向众人。
“既然南安王有承诺,会退城换人,那今夜定然不会来夜袭。”
“我们朋友之间,在这乱军之中,难得相聚,不若今夜不醉不归。”
大家都知道,这天下时局未定,相聚的日子也是难得。
不多时,侍从们送来炭火,羊肉与美酒。
燃起了炉子,搭起了桌子,几人就仿了少年时候,在城墙上烤肉温酒,畅谈过去未来与天下大势。
刘凛与叶昀挨的那些军棍,皮肉虽然肿了,但并不妨碍他们纵酒取乐的心情。
一夜过去,卿予在紫檀椅上睁开眼睛之际,晨光熹微,不远处露出一片蟹壳青。
她目之所及处,旌旗后撤,李寒星果然遵守约定,开始撤军。
撤军的过程中,南安王一日一信使,敦促皇帝放人。
大军在武城安顿好后,李皓宇终于松口放卿予于明日清晨离开。
夜里,她与崔逖在刘凛住所的院子里,对弈观星。
“大人。你不要自责。天道若让南安王胜,退多少城也无妨。”
“若这天下该归属皇帝,那也是上天的安排。只是如今这天象,帝星明亮,旁边又有一颗明星逼近。让人属实看不懂。”
崔逖明白卿予心里的纠结,出言安慰她。
卿予也望了望天,果然如崔逖所说,于是嗔道,“你这个人,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大人,今日还有一事,你须答应我。”
崔逖没有接话,反而是一脸肃然的望过来,他清澈的眼睛,与卿予对视良久,似乎有了些不想让她知道的心事。
“你有何事?但说无妨!”卿予知道,崔逖懒得向她提要求。只要不过分,她定然会答应他。
“那你先答应我。”
“你先说。”
崔逖脸上微微一红,似乎有些局促,“以后,我可不可以也唤你一声“阿予”?”
卿予点点头。
“那阿予,你答应我,若此生不能伴你左右,任何时候,你都要保重自己”
“你在胡说什么!”
卿予急了,“我们一定会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阿予,请你答应我!”
“那好,我答应你。那若我不在了,你也一样要好好活着。”
卿予不明白崔逖为何今日会提这个,但她也郑重其事叮嘱他。
很快到了清晨,刘凛来请两人上城楼。
南安王的军队在撤出武城后,就不再后撤。屯军于城外,与皇帝的王军形成包围对峙的势头。
城头是帝国黑色的旗帜,在风中烈烈招展。
李皓宇一身戎装,领着文臣武将,严阵以待。
卿予与崔逖上城楼后,她垂着眼睛,领着崔逖,向皇帝行了君臣之礼。然后自觉站到刘凛身旁。
城下是南安王的猩红色旗帜,也随风卷云漫,虎虎生威,三军阵列。世人都说六王爷仁爱,却赏罚分明,治军严格。
“六王爷请圣上遵守承诺,放还崔公子和林大人。“
一个背着南安军队军队旌旗的令官来到城墙下,扯着嗓子叫道。
而铁甲红缨,一身的南安王,领着大队的精锐,准备接应他们。
”圣上,万不可纵虎归山呀。“又 是薛刚出列跪地劝诫。
“这文死谏,武死战。薛大人要不给诸位大人示范一番。”
刘凛出言道,“也算给天下留下一段佳话。”
“吵什么,崔逖救下朕的夕月。朕今日要留他在武城,好好答谢他。”
李皓宇无耻的说,“六哥果然是信守承诺的君子。那朕就勉为其难也奉陪一次吧。”
“这个林卿予,朕瞧着也是不祥,就先放给六哥吧。”
李皓宇慢悠悠负手走到卿予跟前,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语气淡然的叮嘱她,“林大人此去,可千万要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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