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逖把卿予安置在并州一处客栈的上房,就去寻了叶昀。
“为何林大人还不能好?”崔逖压低嗓子,声线里透出一丝担忧。、
“我迄今也未查清楚她中的毒。而这个毒,从脉象看,应该已经有好几日,沿着筋脉向肺腑侵蚀。”
叶昀收回搭在卿予洁白手腕上的手指。那就是说,从两人进常州城的第一天就遭了道。
“崔逖,我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挨过了多少天光。睁开眼,卿予只看到眼前的一片虚影,她下意识就问崔逖。
又听到有人问她,“你身子可有何处不适?”
卿予问完崔逖,似乎已经拼尽了所有力气。虽然能分辨出叶昀的声音,但她只虚弱的摇了摇头,却又蓄了力去催促叶昀。
“你快帮崔逖也看看呢。”
“崔公子面色无虞,应该无碍。”
叶昀很认真的帮崔逖把脉,却面色凝重的担心她,“反倒是你身体里的毒,十分怪异。千万不可忧思太多,不然会让毒气蔓延。”
他从没有见过,经过自己的妙手医治,病人还这般孱弱。
崔逖与卿予日日都同饮同食,不明白那些歹人如何下毒,思索后,他递过包袱,让叶昀查验。
“我要去常州找李寒星查个清楚。”
崔逖趁着夜色,手提宝剑就要跃出门去,卿予忙拉住他衣袖,
“你不要去,危险。”
“大人,我必须去。”
他十分坚决,却不舍得拿开她的手指。
叶昀问道,“你们在常州待了几日?"
”本无意遇见,……”卿予简单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她不相信,李寒星会对她下毒。
“大人,这世上人心本恶,没有什么应不应该。”
崔逖说罢,朝叶昀深深行了一礼,“还请叶神医为大人施救,崔逖甘愿付出……”
“行了,行了。不要你这辈子肝脑涂地,也不要你来生做牛做马。”
叶昀忙打断崔逖,“用雪莲和东海神木所做的辟毒丸,可解世间一切毒药毒物,还有吐蕃进贡的安息香,都是解毒圣药。”
“本来这些对我来说也是寻常,只是如今在这军中,就是差了药材,不然你这毒,我也可以解一大半。”
“此时只有让崔公子去找李寒星,让他逼豫王拿解药。或者说出毒物及详细配比。而皇帝身上,有我为他调养身子配的一些丹药,也算滋补上品。等皇帝这两日视察军务回来,去找他要两颗药丸。应该也是小事。”
“你不要去找他。”
一听叶昀要去找李狗子,卿予胸中气血翻涌,又是一阵剧痛。
“那我即刻去常州。”
崔逖不再犹豫,在茫茫夜色中离去了。
而瞧着崔逖的背影,卿予没来由心里一片忧愁。
“你心中太过郁结,毒气会更加容易聚在心头。”
叶昀劝道,“别太担心,我瞧着你要活八十岁。遇到我,又遇到皇帝身上也带着药。不过这只能解你一半毒性。还要等崔公子从常州回来,一切才能全解。”
卿予闭目养神,也盼着崔逖早些平安回来。
睡了不知几个时辰,叶昀摇醒了她,用人参汤喂她服了丹药。
丹药入腹,一股暖流生起,涌入四肢百骸,这才感觉自己渐渐活了过来。
“怎么崔逖还没回来?我很担心他。”
“他身手好,可以万军中取敌将首级。”
叶昀示意她不必担心,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倒是如今,你又惹了麻烦。今日,有一事情惹得皇帝表兄震怒。探子报,你带着崔逖投了南安王。还送上你的一件信物。”
“这些人卑劣至此。临阵祸乱军心。”卿予淡然道,这些流言,并不能让她动容。
“崔逖追随于你,我更担心他此番去见南安王,会为了你,被胁迫着来暗杀皇帝。”
叶昀说出了心中的隐忧。
他绝不会如此糊涂。他答应过我,要看南安王和皇帝公平争夺天下。我们都不插手。”
卿予反驳道,眼皮却无端跳了又跳。
但她也别无他法,只能按捺性子等待。
果然,翌日一早,叶昀就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崔逖昨日回来路上,竟然被霄云擒获,关入天牢后,生生受了那么多刑。
“那你带我去见皇帝。”
卿予救人心切,再也顾不得自己身份特殊,就要披衣下床。那丹药有奇效,她已然恢复了七八分。
叶昀一把按住她,“去不得。”
“我要救崔逖。”卿予决然道。
“人我去救。自你假死的事被揭穿后,皇帝被太后逼着立下誓言,见你就要马上杀你。你说你如何能去见他。”
“你去见他,怕话还没说两句,就被杀了。”
叶昀说罢,叮嘱卿予不要乱动,起身出了这处院落,想办法去了。
卿予换了衣衫,对着镜子略略整理下自己苍白的仪容,也撑着一口气出门去了。
因为两军对峙,没有打仗,并州城里也一派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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