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问叶谷主什么时候回来?我实在是有事找他。”
卿予不许不急,缓缓说道。
既然来了,就没有轻易离开 的道理。
“算了,你和崔公子来了,就随我入谷吧。”
李心月今日前来,也不过虚张声势一番。自从太子妃被废,王玫娘入宫,她失去公主封号以后,她才明白,自己因为任性妄为,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前方山谷中的桃花林,是一个迷阵。卿予紧跟李心月的步伐,而崔逖一直仗剑护卫在她身边,行了半盏茶功夫,几人入了一处宅院。
药王谷不愧是天下医师的领袖。书架上罗列了历代的古籍名方,房间的四处墙壁上,悬挂了人体的经络图,绘制得十分详细。
“你和崔公子就在药王谷安心住下。我会保你们平安。”
李心月淡然说,命婢女去收拾客房。
“他的病严重吗?”
卿予轻声问道,若李皓宇身体无大碍,断然是不会遣人来请叶昀。
“你那般心狠,竟然能以假死来诈他,可笑今日还能问出这句话来。”
李心月心疼皇帝弟弟,也对卿予生出几分埋怨,“我只知道,长安使臣送来母后的亲笔信时,信中说,圣上在朝堂上喷出一口血来,随即昏厥不醒。不然也不会让郎君进京。”
卿予默然,这一生,两个人,真就是说不清楚究竟是谁欠谁了。皇帝重病,也能就解释了为何有人窥视天下,蠢蠢欲动。
“我昨日在杭州城中,无意间见到了武威侯白子杨。”
她把担心说给李心月听。
“我会给夫君传书说这事。他要过两月才启程回来。你们在外面漂泊,也是艰难。就在我药王谷等他回来再走吧。”
“五公主,我有一事相求,请不要告诉圣上我的行迹。”
卿予朝李心月盈盈一拜,郑重其事的拜托她。
“我自然不会说。我今日留你,没有送你们见官或者直接斩杀,是当初有一事对你不起。”
李心月背过身去,先是遣散下人,又让崔逖回避。
待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卿予时,一向骄矜,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她,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卿予脚边,声音里流露出了十分的难堪和歉意。
卿予大为震惊,不明白,这个李心月究竟做了什么。
“你为太子妃时,我和郎君打赌医术,瞒着她,我制了一种药用在你身上。”
因为愧疚,李心月嘴唇颤抖,一时间哭得泣不成声。
“你究竟要说什么?你对不起的,不应该是玫娘吗?”卿予不置信的问道,心里却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倏然间,心脏更是无端一痛。
“太子妃,当时太医院要给你请平安脉,我在你用来治疗头疾的药中,混了我做的药丸。女子服之,不能受孕。可我哪里知道,你那时候已经有了身孕。“
李心月说着,越哭越悲,她抬起一双泪眼,祈求的望过来。
“我还记得,那时你和太子好的蜜里调油。他找到郎君,希望能为你调养身子,为他早日诞下子嗣。”
“而我刚好和郎君打赌,我背着所有人,做了这亏心之事。”
“后来,你和太子因为贤德皇后闹了几场,你也来求药助孕。我本来不欲理你。太后说你艰难,又是吃斋,又是请送子娘娘。我才把药给你换了。”
“只是那时已经晚了,你和皇帝嫌隙太深。如今,看着孩儿承欢膝下,我也每每自责,如果不是那时任性。你依然还是我弟媳。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几多辗转。”
李心月对着她深深拜了一拜,然后匍匐在地,哀哀痛哭。
而卿予此时,心痛弥漫,人也摇摇欲坠。
如果那时,她与李皓宇的孩子没有被人伤害,那么一切会不会是另外结局?
只是,没有如果了。也没有那时了。
"为何你要拿我打赌?你贵为一国公主,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
卿予心里愤恨,恨不得拔剑杀了李心月。
“因为你是王玫娘的好友,你们常常约了王玫娘,夫君,和刘凛将军,言家小姐。你们几个还保持昔日情谊。可是我是你夫君的姐姐,是叶家的正妻,你有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置我于何地?偏偏我的傻弟弟还对你一往情深。连王玫娘都说,你是天下最遭人妒恨的女子。”
李心月抬起头,依旧心有不甘。
一切走到今日,就真是她一个人的错吗?
“可是最后,陪在叶少谷主身边的人,是你。你才是赢家。”
卿予拭去眼角的泪痕,心里一角,依旧在尖锐的痛着。
“你今日告诉我这事,你不怕我泄露给叶少谷主吗?”
“我们夫妻同心。你道为何我们会回药王谷,是圣上查出此事端倪,龙颜大怒。说要杀光太医院。如再深入调查,我难逃罪过。终究还是夫君出面揽下所有。”
卿予讥讽的笑了,世人不明真相,全都称颂五公主大义。为保药王谷,甘愿舍弃公主身份。
“李心月,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欠我孩子的,你想用什么来还?”
这下子,卿予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叶昀离开长安时,会告诉她,他们夫妻两个今生对她不起了。
“我愿意以死谢罪。但求你别再怨恨圣上。”
李心月从衣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扔在地上,“这是我父皇在我十五岁生辰之际,用乌金玄铁给我铸造的礼物。你今日用它杀了我吧。就当给你赔罪,给你孩子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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