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赶明儿,你可就是咱大明的….皇后啦!”
“母仪天下,风光故里,富贵还荣誉加身!”
当初赵惠妃被皇家选秀。
赵思礼当时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现在自家女儿比赵惠妃还要富贵,以后就是咱大明的皇后。
母仪天下,这是何等的策耀啊!
他赵思礼,还需要羡慕谁呢?
“皇……皇后?”
赵檀儿结结巴巴的说着,脑子实在太混乱了,看了一眼赵思礼,转身跑回房间去了。
“至于这么激动么?”
赵思礼摇摇头,然后喜笑颜开,继续夹着羊肉,醮着孜然津津有味的吃着,又眯着小酒。
灯光点点。
赵家自然一片喜气洋洋,颇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样子。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东宫偏殿。
朱允炆独上西楼,凭栏眺望,可是二层阁楼能触及的目光实在太短,只能看到端敬殿院落内,忙碌的太监和宫女。
那里。
曾经是他和吕氏两人居住的地方,如今已经易主。
东宫和皇宫本就距离不远,老爷子前来本身就不费事。
可即便如此不费事,朱元璋却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本来。
朱元璋来东宫,是一件足以令人振奋的事,可朱允炆只能凭栏喝酒,双目迷离,痴痴的望着宫殿。
“大哥不在的这几个月,都是我伺候父亲,孝敬你老爷子。”
“当年,您老也是这么爱戴我的。”
“可自从大哥复活之后,一切都变了,我的一切,都被大哥夺走了。”
朱允炆仰头,狠狠灌酒双目渐渐迷离。
“懦夫….”
一阵娇斥声,从朱允炆身后响起。
朱允炆回头。
看到吕氏,慌忙道:“娘……”
吕氏恨铁不成钢,“你皇爷爷骂的不错,你要有你大哥一半的心机,也不至于在这里喝着闷酒。”
朱允炆微微垂下头:“娘,我…….”
吕氏咬牙道:“你皇爷爷以前不来东宫,你埋怨你皇爷爷不来。”
“现在他来了,你该在高兴才是,在这喝闷酒算什么?”
“强大的人,在机会来了,会抓住机会,既是没有机会,也会创造机会。”
“软弱的人,才会见到机会犹豫踌蹰。”
“你也毋需刻意,和你大哥比什么,你有你的优点,你善良,博学,宽容,这些都是你的长处。”
“不要总看到自己的缺点,人无完人,老大他就没有缺陷么?”
“娘已经和你说过了,老大那边,你不要担心,咱们和他的战斗,现在你娘在,你在怕什么了?”
“咱娘两,还能搞不过他一个?”
“振作起来,遇到挫折,只会喝酒,这是哪门子男子汉大丈夫,意志这么消沉的,谁的一辈子会顺风顺水?”
“哎….这些缺点,必须尽快给你纠正起来。”
“马上你也要及冠了,也要成为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儿,也要扛起一个家了。”
“可这种性子,怎么可能扛起责任,扛起一个家?”
吕氏心里微叹。
“但无论如何,你都是娘的孩子,娘一定会陪着你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或许只有经历苦厄,才能真的成长!”
吕氏想了想,继续道:“知错就改,娘告诉你一切,有娘在,老大那边,皇爷爷多在东宫,你也要懂得多制造机会,孝敬他老人家。”
朱允炆深吸口气:“娘,我知道了。”
吕氏点头。
这已经不知是自己多少次,给朱允炆打气了,如果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吕氏可能早就放弃了。
哎……
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
入夜之后。
暴雨不见减小。
甚至愈演愈烈。
灯火之下,雨线看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蓝玉府邸的灯亮着。
院落内的雨慕,透过灯光,可以清晰看见。
此时,
另一座宴会也在举办,蓝玉专门叫人整治了好酒好菜。
武英殿的聚会,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没有人会指望,在那里吃饱喝足,大家不过都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这些武人凑在一起。
除了喝酒赌钱,谈论的就是怎么打仗。但是现在,他们却神色有些凝重。
白天的激动之色退却之后,冷静下来,则会思考更多!
“蓝大哥。”
景川侯曹震开口,拿着酒杯喝了口烈酒,问蓝玉道:“你说,今儿这冠也加了,荣誉也加了,婚事也赐了,老爷子为啥不干脆直接立储得了啊?”
鹤寿侯张翼想了一会儿,开口道:“确实说不通啊,老爷子培养了皇孙这么长时间,现在咱朝廷大小官吏几乎都知道了,为啥不干脆立储啊?”
朱雄英一日不定储,他们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蓝玉大笑,“你们莫想那么多,这不就是迟早的事儿么?老爷子不立老大,立谁?既是太子嫡长子,皇帝嫡长孙,又是俺姐夫常遇春的外孙,哪个身份单拎出来,不能让他成为储君呀?”
“迟早的事,都急个啥?再说了,现在身份已经合理了,咱说句不好听的话,老爷子不立,底下人都不同意。”
实际上,蓝玉一直就是这么认亲不认理的嚣张之辈,若是不然,最后也不会被朱元璋砍了。
只不过朱雄英的存在,让他性子沉稳了很多。
今天多喝了几壶马尿,说话又开始如往日一般,嚣张气焰了。
“蓝大哥,说的是!”
“大将军说的对!”
众人纷纷点头,这些头脑简单的武夫,蓝玉的话算是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蓝玉眯着眼睛喝了一口酒,眼中放出一抹精光,心里也泛起嘀咕,是啊,老爷子为啥不今日,直接将储君定下得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了。
反正现在,朱雄英已经出现在百官眼前,无论身份地位血脉,所有人都知道了,就算老爷子突然薨了。
咱外甥孙,也是名正言顺的!
现在不该考虑储君的事,也毋需去考虑朱允炆母子。
现在蓝玉的心,突然飞向了北疆!
一个太子离开京城时,他就极力让太子防备的人,燕王,朱棣。
北平城铁板一块,老爷子真要哪天走了,大明势必不可能太平!
“咱们这把老骨头,也该活动起来了。”
“寻个机会,暗搓搓的将咱的人,试着渗入到北平去。”
蓝玉说完。
众人且光顿时凝重起来,纷纷道:“当是如此!”
……
东宫。
天色愈加晦暗起来。
朱雄英给老爷子撑着伞。
两人此时,有些发愣的站在端敬殿大殿之内,表情皆有些凝固。
朱元璋莞尔一笑,道:“老三那小子,有心了。”
朱雄英认同的点头。
清宁宫的摆设,以及端敬殿的布置,几乎和朱雄英在秦淮河附近的房子内布置的,丝毫不差。
就连院子内,都单独开辟了一块地,插上了水秧苗。
这简直就是,一比一的还原朱雄英这几个月住的府邸。
老爷子和朱雄英,都有些错觉,仿佛这里不是东宫,就是朱雄英那外面的府邸。
朱雄英感慨,“那小子,确实有心了,这是怕我搬迁之后会陌生,提前给我布置好了一切。”
朱元璋笑笑:“毕竟是亲的,他不对你好,对谁好?”
朱雄英挠挠头,笑容有些温暖。
他搀着老爷子坐下,给老爷子倒了一壶茶。
朱元璋道:“今天太晚了,咱就不带你去拜祭你母亲了,明天咱再带你去后宫拜祭拜祭。”
这里只是灵牌,真正的皇陵,要等到吉日。
才能由礼部牵头过去拜祭。
朱元璋看着朱雄英,道:“身份彻底的明面上变了,是不是还有些难以适应?老实说。有没有怪咱瞒着你这么久?这一场昨天的大会。”
朱雄英道:“有是自然有的,毕竟我对爷爷您这么信任,您怎么可以不提前说呢?”
“这就罢了,还伙同这么多人骗我,我总感觉自己被当猴子耍。”
言语一变。
朱雄英道,“可我又回想了一下,爷爷您以往的种种,都是在为我好,无论如何,我也怪罪不起来呀!”
朱元璋笑道:“臭小子,知道就好!”
“爷爷跟你说过,咱先是君,其次才能是你的皇祖父。”
“大明江山后继,需要有人挑起来爷爷大梁的,迟早有让出来的一天,咱不得不谨慎。”
朱雄英闻言,心里暗自跳着。
他看着老爷子,又询问道,“对了,爷爷,你没有想过老二和老三么?”
朱元璋笑着道:“老二什么德行,你也看过。”
“你不在的这些天。咱把所有宠佞都给了他,咱和你父亲一直在教育他。”
“嗯。他学习倒是努力刻苦,可性子实在太软了,咱大明一直是个强硬的国家!”
“宋朝的疲软,咱吸取了教训,咱要看到的大明是如狼一样的,而不是像一头温顺的绵羊!”
“大孙,担子还很重,大明江南看起来繁华一片,但北疆、东南、南疆、甚至你说的帖木儿汗国,许多外敌都在环伺咱爷孙的江山。”
“咱不敢,不谨慎啊。”
“所以呢,咱得考验考验你,顺带教一教你。”
“老二那孩子总会怨恨咱偏心,可要不是看不到希望,咱又怎能放弃他啊?”
朱雄英点点头,又好奇的道:“老三呢?”
朱元璋气笑了,“那小子也只有知道,你回来的时候,才敢强硬起来!被朱允炆母子欺负的不成样子。”
朱雄英叹口气,看来老爷子在以前,也没少操心这些事。
只是自己后人,不争气罢了。
若是不然,
一旦储君之位定下来,哪里还会有自己的份?
君王说出去的话,都是一言九鼎,岂有收回的道理?尤其是立储这种大事!
外面暴雨越来越大,已经延绵了几日。
朱元璋也抬头看出去,问朱雄英道:“想到什么了?”
朱雄英叹口气:“这么下去,怕秦淮河瘫痪啊。”
朱元璋点头:“不错!开始考虑咱整个大明了,就当如此,转变角色之后,就要尽快适应,大孙,以后你身上的担子还很重。”
老爷子目光如炬的盯着朱雄英。
朱雄英狠狠点头!
同一片星空下的后宫入夜之后,显得更加安宁责。
赵惠妃的府邸内,四岁的朱栋正大喇喇大躺在竹席上,小雀儿耷拉着,显得十分豪迈。
朱栋叫了一声。
赵惠妃走过来看到朱栋这死样子,没好气的道:“你个小王八蛋,你是太小孩了,能不能支棱点?”
“喔。”朱栋眨眨眼,问道,“你说我大侄儿今天加冠啦?他是谁啊?”
赵惠妃哼道,“你不是说屁话么,是谁?明天你就知道了」你父皇肯定会召见咱们,去见他的。”
“好噢!我要见到我大侄儿咯!”朱栋拍着肉呼呼的手,有些激动的抹着鼻涕。
赵惠妃看的哭笑不得。
入夜。
大雨倾盆。
已经连续两日如此大的暴雨,入六月之后,江南的雨越来越大。
这对淮河、黄河的冲击太大。对两河的河道衙门,也施加了极大的压力!
一旦淮河、黄河决堤。
势必会造成生灵涂炭。
天灾的背后,有更多难以防控的人心。
古人治水,从来都是一个政权的重中之重的大事,丝毫不能马虎。
此时,有一处。
灯火随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摇曳。
烦闷燥热的盛夏,突然下起了这么大的暴雨,对老百姓是巨大的考验,但对权贵,他们却求之不得。
如此暴雨之下,酷暑也稍稍被解除,甚至还有些微凉的感觉。
她剪水的双眸有些迷惘。
今天六月初六,也不知郎君在皇宫如何,要陡然面对那么多高官,对他来说一定是个很严峻的考验吧?
徐妙锦莞尔笑了笑。
他那么厉害,经历过那么多,又怎可能会惧怕?
那他一定会很威严,百官之前,荣誉加身。
郎君,你越来越厉害啦。
当时她曾天真的以为,她能凭着自己的智慧,帮着郎君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原来人家本身就这么厉害啦。
原来人家出生,就注定是人上人了呀!
龙遊浅水,可人家始终是龙呢。
徐妙锦微微叹口气:“哎,听他们说,老爷子已经给你定下了婚事。”
徐姑娘眼中带着几分女儿幽怨。
如果当时,是我先遇见你,那今日武英殿的荣誉,会不会就是我了呢?
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的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