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赵富金四女动作一滞,心中怦怦乱跳,连带着呼吸都不由急促了些。
下一刻,香车的门帘被撩起。
四女齐齐转头看去。
入眼是一张英武俊朗的脸庞,在描金龙纹黑光铠衬托下,更显霸气。
目光如炬,似能看穿人心。
赵富金四女心头一震,纷纷垂下眸子。
看到赵富金的瞬间,韩桢顿觉惊艳。
明亮的烛光下,赵富金身着一袭大绿嫁衣,头顶一尊凤冠,肩披霞帔。
凤冠上镶嵌的一颗颗宝石珍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让赵富金本就精致秀美的五官,更添一抹高贵。
李邦彦倒是没骗自己,这洵德帝姬果然姿容绝美。
“见过……夫君!”
赵富金跪坐在软榻上,双手交叠,平举眉心,随后盈盈一拜。
整套动作一丝不苟,有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赵宋帝姬出嫁,没这么简单,礼仪和规矩复杂且繁琐。
但此次情况特殊,而且送亲的蔡攸跑了,没了主持婚礼的人,自然也就便宜行事了。
“见过夫君。”
待赵富金行过了礼,傅清漪三女也纷纷开口。
只不过她们只是低眉垂首,做了个简单的万福而已。
媵妾的地位,虽比普通妾室要高,但终究是妾,哪里能行正妻之大礼。
等等,夫君?
韩桢微微皱起眉头。
起初他只以为这三个女子,是赵富金的贴身侍女。
见状,赵富金主动解释:“夫君,她们三人乃是我……奴陪嫁的媵妾。”
直到这时,韩桢才发现,这三个女子的容貌竟也极美,丝毫不比赵富金差。
而且,她们同样身着凤冠霞帔,只是相比起赵富金的行头,就显得普通了许多,凤冠没有凤羽,点缀着寥寥几颗珍珠,以至于韩桢方才竟没有注意到。
“嗯。”
韩桢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对三女冷言冷语,这定是宋徽宗自作主张。
说白了,这三个陪嫁的女人也都是可怜人,指不定是宋徽宗从哪强取豪夺来的。
韩桢问道:“饿了罢?”
“倒还好,方才吃了些糕点果脯。”
赵富金柔声说道,眼中闪烁的神采,表明她心中的欢喜。
韩桢的容貌气质,比她想象中要好上无数倍。
其实韩桢倒真没有多俊朗,但奈何他身上的英武之气太盛,配上一身黑光铠,两相衬托之下,谁看了都得称赞一声英雄豪杰。
气场这东西虽玄妙,但对男人而言,太重要了。
“军中条件艰苦,比不得皇宫,凑合吃一顿罢。”
韩桢说着,将手中食盒递了过去。
江素衣赶忙接过食盒,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悄悄打量着韩桢。
“不打紧。”
赵富金抿嘴笑道:“晚上吃些清淡的,对身体也好。”
韩桢说道:“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多待,今夜你们就暂且在军帐中委屈一晚。”
他若是在这里,四个女人只怕放不开,况且确实还有不少公务,等着他处理。
至于这四个半大的柴火妞,再养上一阵子。
“夫君慢走。”
赵富金几女齐齐出声恭送。
待韩桢走后,四个女人立刻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夫君很是俊朗哩。”
“是呀,就是气势太盛了,心里慌的很。”
“对,尤其是眼神,好似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呵,还没洞房呢,这就开始发春了?”
见她们越说越离谱,赵富金羞红了脸,出声道:“莫要说了,先用饭罢。”
“哦。”
江素衣闭上嘴,将食盒打开。
韩桢跟她们可没客套,说凑合就是凑合,军中将士吃甚么,她们就吃甚么。
一人一碗米饭,外加一碟咸菜,以及一碗豆腐清汤。
赵富金觉得稀奇,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很快,她便又默默放下筷子,开始吃起了糕点。
她自小在皇宫锦衣玉食,哪里吃的惯这等粗茶淡饭。
江素衣与赵绿竹也是如此,显然家境不错。
倒是傅清漪捧着个碗,就着咸菜豆腐汤,吃的香甜。
见她吃的这么香,江素衣眨巴着大眼睛,忍不住问道:“真有这么美味?”
一时间,她有些怀疑自己的味觉了。
傅清漪面色如常的答道:“未入宫前,一年倒头吃不上几次米饭,每回儿也都是紧着爹爹与两个哥哥先吃,然后才轮到我。”
闻言,赵富金好奇道:“不吃米饭吃甚么,馄饨么?”
“……”
傅清漪一时语塞。
若是换做旁人,她高低会怼两句,因为这实在不是人话。
但面对赵富金,傅清漪有些开不了口。
这几日的相处,她发现这位帝姬性格温婉,从不摆帝姬的架子,待她们也极好。
就是太单纯了,如同一张白纸。
念及此处,傅清漪苦笑道:“帝姬,这天下大多数百姓,日子过得都很苦。”
赵富金又问:“与外城的百姓一样么?”
在她的认知里,这天下最苦的百姓,应该就如同京师外城的百姓一样。
赵绿竹与江素衣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傅清漪迟疑了片刻,轻声道:“要苦无数倍,帝姬往后若有空闲,可多走动走动,自然会知晓。”
“我会的。”
赵富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隐约觉得,这天下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但具体是甚么样,心中又没个清晰的概念。
……
……
“有趣,有趣。”
白虎堂内,韩桢看着李邦彦交予他的赎回战俘名单,嘴角含笑。
名单上,梁方平、杨惟忠、刘光世、辛兴宗、王渊等一众将领都有,但唯独少了两个人。
韩世忠与吴玠!
事实上,宋徽宗还真不是忘了韩世忠,只是单纯觉得,如韩世忠这般低级将领,朝廷一抓一大把,为何要浪费二十万贯去赎呢?
至于吴玠,宋徽宗干脆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原本韩桢还愁找不到切入点,让韩世忠与吴玠两人留下,效忠自己。
结果宋徽宗送来了助攻。
见他面带笑意,刘锜忍不住问道:“县长可是有喜事?”
“你自己看。”
韩桢将名单递过去。
刘锜看了之后,顿时就乐了:“赵佶这狗皇帝还真是不识货,竟干出买椟还珠之事。”
韩世忠的名号,哪怕是他这个小衙内,都如雷贯耳。
至于吴玠,虽名号不如韩世忠响亮,但正月那场决战,吴玠率领陷阵营,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若非韩桢亲自下场破阵,胜负还真不好说。
因此,刘锜对其印象深刻,觉得这吴玠也是一员悍将。
韩桢吩咐道:“招降这二人之事,就交予你了。”
刘锜这厮自带社交牛逼症,人格魅力出众,招降之事交给他,韩桢很放心。
闻言,刘锜拍着胸膛保证道:“县长宽心,用不了多久,俺定叫那泼韩五恭恭敬敬的唤伱一声二叔。”
“莫说大话,到时候那二人若是跑了,我唯你是问。”
叮嘱一句后,韩桢便俯身开始处理政务。
刘锜打趣道:“县长大婚之日,不去洞房,怎在白虎堂过夜?”
韩桢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很闲么?”
“末将想起还要巡夜,先行告退。”
刘锜暗道一声不好,随口编了个理由,溜之大吉。
赶走刘锜,韩桢开始安排驻军之事。
打下了地盘,自然要派兵驻守,用不了多久,西军增援就会赶到。
赵宋敢不敢打是一回事,防肯定是要防的。
好在他整编了四万西军,否则单靠手下那两万青州军,根本不够用。
一番思索后,他打算在泗阳、萧县、定陶以及范县四县屯兵两万。
这四县所属四州,均与赵宋接壤,且都是占据山川要地的关隘。
哪怕赵宋十倍兵力攻打,守军借助火器,也能守上两三个月,足够撑到大军支援。
此外,他还会留下一万兵力,驻扎济南府。
一旦战事将起,这一万士兵走水路顺流之下,用不了三日,便能抵达濮州等地战场。
这些驻守士兵,会采用轮换制,三月一换。
换防之后,需回到益都郡大本营,接受火器实弹训练。
其实军队不用他费什么心,军队的基调与规矩,早在小王村之时,就已经定下了。
只需按部就班就行。
接着便是封赏之事,此次大战,不少人都立下了大功,如今山东也打下了,该给的赏赐不能吝啬。
大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他造反,眼下终于有了收获,总不能让他们失望吧?
所求的,不外乎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另一边的军帐里,赵富金四女吃完饭后,走下马车,在帐篷里逛了一圈。
发现床铺仅是一张简陋的木板后,果断选择睡在了车上。
千万别小看这辆马车,空间极大,且奢华无比。
仅是铺设的地毯,就价值上千贯。
车顶还镶嵌了上百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夜深人静之时,躺在车中往上看,如星河般绚丽。
二月中旬的夜晚,还是很冷的。
四个女子挤在一起,盖上毛毯,慢慢睡去。
不知不觉间,帐外天光放亮。
马夫与厨子们,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韩桢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出帐外,简单洗漱了一番。
冰冷刺骨的水花浇在脸上,顿时让他精神一震。
到底是年轻,体魄又远超常人,一夜没睡,依旧神采奕奕。
迈步走到食堂,饱餐一顿后,韩桢拎着食盒走向军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