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姜维站在定襄郡的城头,寒风虽已不再刺骨,但冬日的余韵依旧在空气中徘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凛冽。
他身穿一袭厚重的铠甲,铠甲上的铜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肩上披着一件深蓝色的披风,随风轻轻摇曳,仿佛是他心中波澜不惊的外在表现。
远处,联绵的山峰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沉睡的巨人,静静地守望着这片即将迎来变局的土地。
消息如春风一般,悄无声息地拂过姜维的心田——田豫投降,太原郡已尽数落入汉军之手,更令他振奋的是,关平正率领着大军,如猛虎下山般赶来支援。
这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让姜维原本因长期征战而略显疲惫的脸庞上,重新焕发出了坚毅与自信。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云雾,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姜维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的将士们,他们中多是鲜卑人,这些草原上的儿女,身形魁梧,面容粗犷,眼神中透露着野性与不羁。
然而,当他们望向姜维时,那目光中却满是敬畏与崇拜。
在他们心中,姜维不仅是那个带领他们南征北战、屡建奇功的将领,更是那个能在绝境中寻得生机,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传奇人物。
“大将军,我们何时进军云中?”一位身形高大的鲜卑将领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地问道。他的脸上有着几道疤痕,那是战斗留下的痕迹,也是他荣耀的象征。
姜维微微一笑,说道:“不急,云中之敌,虽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我们要做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说着,他缓步走下城楼,踏入了善无城的府衙。
府衙内,炉火正旺,温暖的气息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姜维坐在主位上,环视四周,这里的官员与侍从多是鲜卑人,但他们对待姜维的态度,却比对待自己的族人还要恭敬。
这是因为,自姜维将他们从草原带入并州以来,一路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他们不仅获得了丰富的财货,更重要的是,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与荣耀。
“大汗虽逝,但我们的路并未因此断绝。”
姜维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有力,他的话语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
“我们现在是汉军的一部分,是大汉的子民,只要我们继续跟随大汉,跟随我,未来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加美好。”
鲜卑人们交换着眼神,从彼此的目光中读出了坚定与信任。
他们知道,姜维的话绝非空谈,这一路走来,他们亲眼见证了汉军的强大,也亲身体验到了跟随姜维所带来的好处。
即便是得知原来的鲜卑大汗秃发寿阗已被汉军所杀,他们心中虽有波动,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姜维的信任。
草原人的心,是跟着好处走的,既然在这里能够得到更多,他们又何必去怀念那个已经逝去的时代?
姜维见状,心中暗自点头。
要征服一片土地,首先要征服人心。
而这些鲜卑人,正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剑,只要运用得当,必能无往不胜。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维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进军云中的计划。
他派出斥候,侦探敌情;调集粮草,确保后勤无忧;同时,他还亲自训练士兵,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在他的带领下,整个军营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氛,每个人都知道,一场大战即将来临,而他们也将在这场大战中,获取封妻荫子之功,或是抢掠到足够的财货。
数日后。
善无城大堂之内,烛光摇曳,映照在姜维那沉稳而坚毅的面庞上。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貂裘,腰间佩剑,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案之中。
四周,是忙碌的官员与书吏,他们或疾笔书写,或低声商议,整个大堂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氛围。
窗外,春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这片历经战火的土地上,为这繁忙的政务处理带来一丝温暖。
姜维的目光在一份份报告间快速穿梭,从雁门郡与定襄郡的治理方案,到当地百姓的安抚措施,再到士族关系的调和,以及那些藏匿于山野之间、由乱兵转化而成的山匪问题,每一件事都需他细细斟酌,妥善安排。
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展现出他对局势的深刻洞察与冷静判断。
得益于在讲武堂的学习,他能够迅速将复杂的问题抽丝剥茧,按照既定的流程,将具体事务分配给最擅长处理的人,自己则站在更高的角度,统筹全局,确保每一项决策都能精准到位。
正当姜维沉浸在繁重的政务中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一名身着铁甲的亲卫匆匆而入,步伐稳健,眼神坚定,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
他行至姜维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地禀报:“将军,门外有自称梁习使者之人求见。”
姜维闻言,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带他进来。”他轻声吩咐,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久,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使者被引领进来,他面容清癯,举止文雅,眼中闪烁着几分不安与期待。
见到姜维,他连忙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家大人心系并州百姓,不愿再见烽火连天,故愿意投降,但有几个条件……
我家大人心系并州百姓,不愿意在并州再起征伐,愿意投降,但是有条件,各郡兵马,仍旧由各个头人掌控,各郡县上交人口表册,按时缴税,官员任命,由当地人做主。”
姜维闻言,眉头微蹙,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冷冷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既然要投降,便应无条件归顺,何来诸多条件?你且回去告诉梁习,我大军不日即至,他若真心为并州百姓着想,就该明白,献州之功,非他所能讨价还价。若他不识时务,吾自取之,勿谓言之不预也!”
使者闻言,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姜维的气势所震慑。
他强自镇定,再次行礼,颤声道:“是,是,小人定将将军之意转达我家大人。”
姜维看着使者离去的背影,,这场谈判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
终于,时机成熟了。
兵卒休息够了,占领的土地爷消化的差不多了。
今日,风和日丽,姜维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向云中进发。
沿途,他们遇到了小股敌军的阻击,但在姜维的巧妙布局和鲜卑勇士的勇猛冲锋下,这些阻碍都被一一扫除。
每当战斗结束,姜维都会亲自慰问伤员,奖励有功之士,他的这一举动,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也让那些原本对汉军抱有疑虑的鲜卑人,更加坚定了跟随他的决心。
而在不远处。
云中郡郡城。
云中城府衙深处,梁习独处于他那略显拥挤却充满书卷气的书房之中。
窗外,夕阳的余晖斜洒进来,为这古朴的空间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却也映照出室内人脸上的阴霾。
梁习,这位魏国任命的并州刺史,此刻正背着手,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模糊的山影,心中五味杂陈。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一名使者匆匆而入,他的面容憔悴,黑眼圈深重,显然是长途跋涉且心事重重。
使者一进门便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信,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大人,这是姜维将军的回信。”
梁习接过密信,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缓缓展开信纸,姜维那刚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决绝与不容置疑,让梁习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紧紧攥住信纸,指节因愤怒而泛白,片刻之后,一声沉重的叹息在书房内回荡,那是无奈,也是妥协前的挣扎。
梁习深知,自己提出的条件确实过分,但这也是并州各郡县代表的共同意愿。
作为并州刺史,他虽名义上统管一方,实则如履薄冰。
昔日,魏国强盛之时,他尚可凭借朝廷的威势震慑那些地方豪强,但如今,魏国连遭败绩,疆土日缩,那份曾经的威严已如风中残烛,难以维系。
他本想以并州为献礼,换取在汉国的滔天之功,却未曾料到,手下的这些豪强头人竟如此难以驾驭。
使者见状,小心翼翼地开口:“府尊,或许我们可以换个策略。何不假意与汉国作战,借此机会召集那些不愿投降的豪强部众,然后在关键时刻投诚汉国,如此一来,既保全了大人的名声,又能助大汉顺利拿下并州,此等功绩,岂不更加显赫?”
梁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地审视着使者,心中权衡着这个计策的利弊。
片刻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此计虽险,但或可一试。你速去善无,亲自拜见姜维将军,将此计详细告知于他,务必求得他的信任与合作。”
使者领命,身形一震,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他知道,此行关乎并州的未来,也关乎恩主梁习与自己的命运。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欲走,却又被梁习叫住。
“记住,此行务必谨慎,切莫泄露风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梁习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使者的心头。
使者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行礼后,便快步离开了书房。
随着房门的轻轻合上,书房内又恢复了平静,但这份平静之下,却暗流涌动,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夜幕降临,云中城内的灯火逐渐亮起,而梁习的书房却依旧灯火通明。
他独自坐在案前,手中握着那封回信,反复思量。
窗外,偶尔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提醒着他,这座城池,这片土地,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梁习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云中城上时,使者已经整装待发,他带着梁习的重托与希望,踏上了前往善无的征途。
而梁习,则留在云中城,开始了紧张的筹备工作,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序幕,而他,将是这场大戏中最为关键的角色之一。
姜维的大军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浩浩荡荡地抵达了云中郡的心脏地带——成乐城。
春日的阳光洒在古老的城墙上,却似乎无法穿透那沉甸甸的历史尘埃,给这座即将迎来新主的城池带来一丝生机。
城中的守将,面对着姜维那如日中天的军威,未做多少抵抗便选择了投降。
姜维站在城头,望着远方连绵不绝的山川,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这场战争的胜利,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征服,更是人心的归附。
正当他准备继续挥师北上,一举拿下云中郡其余郡城时,一名亲卫匆匆而来,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将军,梁习的使者又来了。”
姜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既有对局势的洞若观火,也有对即将到来的“惊喜”的微妙期待。
他转身步入中军大帐,那里,梁习的使者已经等候多时。
使者身着华服,虽略显狼狈,但依旧保持着一份士人的尊严。
他见到姜维,连忙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恳与急切:“我家大人愿意无条件投降,但并州其余郡县的豪强并不愿意。因此,我家大人计划假意与将军作战,实际上是要在关键时刻倒戈,送将军一场大胜,助将军夺得并州!”
姜维听罢,眼神闪烁,那是一种对未知信息的敏锐捕捉,也是对人性深处复杂情感的深刻洞察。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我安知这不是梁习的计谋?故意诈降赚我大军?”
使者一听,神色更为焦急,他连忙辩解道:“我家大人归汉之心拳拳,绝对不会是计谋。大人深知,魏国已日薄西山,唯有投靠大汉,方能保全并州百姓,也保全自己。”
姜维看着使者,心中稍加思索。
这场战争背后,是无数人的命运与选择,每一个决定都可能改变历史的走向。
他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须如此。你告诉梁习,他献云中一郡,也是大功一件。至于其余郡县,汉军所到之处,民众必定竭诚欢迎。大汉兵锋所到之处,无人敢与之为敌,无须你梁习多此一举。”
使者闻言,神色复杂,姜维的这番话,既是对梁习的回应,也是对大汉军力的自信。
确实。
如今并州各郡县,豪强是多,兵力算起来也有几万。
但是人心不齐,战斗力不强,岂会是大汉的对手?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心中却不禁为梁习的未来感到一丝担忧。
当使者回到云中城,将姜维的话转告给梁习时,梁习的神色也显得有些黯然。
姜维的谨慎,让他失去了一个可能改写自己命运的机会。
但转念一想,献郡之功,虽不及献州之功显赫,却也能在大汉为他积累不少存身资本。
投了罢!
与其整日担忧自己得性命,做一个富家翁,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