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殿下,区区万石粮草,兵甲百副,不成敬意,还请殿下笑纳。”
堵阳城中府衙偏堂之中,刘禅端坐在主位之上,在下首,却是有一位身着锦服,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
他点头哈腰,看向刘禅的眼神,具是恭敬,脸上的谀笑,那更是化不开的。
此刻,他真像是刘禅亲养的肥狗,正对着刘禅摇尾献媚。
“阁下有心了,这些我都收下了,听闻你有一子嗣,正好入太子亲军,随我左右,如何?”
宛县李氏当代家主李淳闻之,连忙跪伏在地,他屁股撅得老高,大声说道:“犬子能侍奉殿下左右,那是我宛县李氏的荣幸,殿下放心,在下定然命他为殿下征伐效死!”
刘禅点了点头,说道:“很好。”
再与这李淳言语两声,后者识相告辞了。
“这是第几家了?”
刘禅在一边问道。
“第八家了。”
费祎站在刘禅身后,左手拿着一册书卷,右手持笔,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第八家了?
刘禅轻轻一笑,说道:“看来三日前那一仗,算是将南阳人心稳住了。”
这几日来,南阳士族纷纷上前,献粮献甲,有的甚至将家中部曲都献上来了。
这便是投资啊!
这些士族,也只会在能他能赢的时候投资,若是三日前他打了败仗。
别说这献粮献甲献人了,没在背后捅你刀子就不错了。
“殿下,这李淳并非良善之辈,他在南阳以贷殖闻名,害了不知道多少百姓的性命。”
刘禅呵呵一笑,说道:“我自然知晓他非良善之辈,间军司有奏报,此人与魏国校事府探报有联系,也算他识相,否则..”
刘禅眼睛一眯,眼中露出的杀气,那是丝毫没有掩饰的。
关羽战败,对士气的打击是很大的。
南阳中,原本顺服的士族,心中顿时就有了别样的心思了。
有的甚至是跟魏国暗中联络。
没办法,这些士族,都是属草的,墙头草,两边倒。
谁强他们跟谁。
现在刘禅得胜,他们马上又倒到他这边来了。
像是这个李淳,更是非常识时务。
不仅在第一时间将校事府的探报卖了,更是将送钱送粮送兵甲过来。
儿子也送到刘禅身边,说是亲卫,实为质子。
难怪这家伙以放贷为生,还能混得如此风生水起,这见风使舵的本事,确实不俗。
“可还有人要来拜见?”
南阳士族可不止八家。
“还有,不过都不是宛城、堵阳这边的士族了,更远一些的,恐怕要过些时日才能到来。”
刘禅微微颔首。
“既是如此,便出去看看士卒们操练得如何了?”
打了胜仗,赏赐一下,士气自然就振奋了。
刘禅此番去看,却也不是步卒,而是骑军。
大败虎豹骑之后,虎豹骑的甲胄、西域良马,都成了他刘禅的囊中之物了。
没有马、没有甲,魏国给我造!
若是寻常战马,受伤了,免不了被宰杀的命运。
但虎豹骑麾下皆是宝马,马高比之刘禅军中的战马,要高上一个头,这可是宝贝疙瘩,刘禅才舍不得杀。
便是受伤了,只要能够医治,便救治上来。
可惜战马都是被骟过的,是骟马,否则这些战马,刘禅非让他们好好做种马,为他军中战马改良基因。
这便是没有产马地悲哀。
战马实在不足。
走出堵阳城。
城外士卒正在操练,庞德赤膊着上身,手握马槊,身骑西域宝马,正在领着一群身着重甲的士卒冲锋。
他们身上的骑军重甲,自然就是从虎豹骑身上扒下来的了。
庞德乃西凉军将,对于骑术有自己的一套见解,教授其手下骑军战术,那更是绰绰有余。
是故...
刘禅在阿会喃受伤之后,便将这三千骑交给庞德统领。
赐号为太子亲骑!
之所以从原来的两千五百骑变成三千骑,这五百匹战马,自然是从虎豹骑身上缴获得来的了。
“当真是锐士,不差虎豹骑多少!”
费祎在一边看着,心中感叹道。
刘禅亦是点头。
虎豹骑的精锐,有一大部分的原因,便体现在装备上。
战马健壮,耐力爆发力都高。
身上的甲胄又坚固,是故常常能冲入敌阵,而损失不大,扬长离去。
现在这套装备被刘禅的太子亲骑装备了,战力虽然不如完整的虎豹骑,但也不至于出现之前那种被虎豹骑一冲就散,被追着砍的场面了。
“驾!”
远处,身穿红色甲胄的张苞,手上握着一把带血的长刀,此刻驱马到刘禅身前,很是熟络的从马上一跃而下。
“殿下,已经打探清楚魏军虚实了。”
虎豹骑大败之后,魏军对于战场的掌控,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刘禅命张苞统领斥候骑军,前去探查消息,不一会儿,便是已经探查清楚情报了。
“哦?”
刘禅眉头一挑,说道:“仔细与我道来。”
张苞缓了一口气,说道:“魏军分三营驻扎,三营将邺城围在中间,水泄不通,让人看不清叶县中虚实,观其营帐数目,以及三日来灶头数目,应是有四五万战兵,与辅兵民夫合起来,怕是有十多万人。”
刘禅轻轻点头。
四五万战兵,倒还在刘禅的预料范围之内。
“殿下,叶县四面被围,末将探查不清其中情况,只听见其中喊杀声震天,每日攻杀不绝,恐前将军有危,我看还是尽快发兵救援,莫要误了时间。”
杨奔前去救援的时候,魏军只是驻扎了一个营寨,围城也是用兵卒围城,加之曹操有意引他入城,瓮中捉鳖,是故他能破阵入援。
现在直接是用营寨围城了,想要破寨入援,难度直线上升。
关兴脸上亦是露出焦急之色。
“殿下,末将愿作先锋,为殿下冲开敌阵!”
先锋?
张苞眉头一挑。
这先锋之位,应是我来做才是!
他当即请命道:“殿下,这先锋,还是让末将来当罢!”
三日的休养生息,他麾下士卒的战斗力其实也已经恢复过来了。
虽然知晓叶县中有五六千人,强守的话,短时间应当无事。
但再拖下去,确实有风险。
若是二爷战死沙场,那便是他的罪过了。
他当即点头,说道:“既是如此,确实耽搁不得,召诸将入中军主帐议事!”
“诺!”
众人皆是领命。
中军主帐中,众将幕僚们皆已到场。
刘禅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诸位,我军休养得差不多,应是到救援前将军的时候了。”
曹操久攻叶县不下,其实刘禅心中也抱有怀疑。
那便是曹操想要围点打援。
围住关羽不假,但真正的目标,却是在外面的援军。
换做之前,刘禅自然要担心一二。
毕竟曹操有虎豹骑,一旦他大军败了,被虎豹骑掩杀而来,那便是惨败。
加之军中士卒低迷,冲入军阵,可真能救出关羽?
万一打成了添油战术,致使大军败绩,那就搞笑了。
但现在,已经和之前的情况大不一样了。
刘禅大败虎豹骑,军中组有太子亲骑,即便是战败,也不至于一泻千里。
另外,战胜虎豹骑,军中士气高涨,加之休息够了,冲破敌阵,营救关羽,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困难了。
“关兴张苞何在?”
见诸将谋臣皆是认可了他出兵决策,刘禅直接开始点兵。
“末将在!”
张苞与关兴两人当即出列,半跪在帐中。
“我命你二人为先锋,率陷阵步卒凿开魏军南面营寨防线!”
“诺!”
张苞闻言大喜,连忙领命。
关兴则是眼神闪烁,也是应诺。
亲自求援自家老父,他早就等了多时了。
“庞德何在?”
“末将在!”
庞德上前领命。
“伱率太子亲骑,游弋在侧,作为机动兵力,见机行事,随时准备支援!”
好钢用在刀刃上。
太子亲骑即为精锐,便不能冲阵去白白耗费兵力。
在军阵外游弋,抵挡魏军游骑,同时在关键时刻,给予魏军致命一击!
“末将领命!”
庞德当即抱拳领命。
对战魏军,他可是要让刘禅知晓他庞德的忠诚的!
出兵之时,便是他向刘禅献出心脏的时候了。
“司马,你为前军,随时准备支援先锋!”
潘濬当即上前领命。
“此事交由臣下,请殿下放心!”
刘禅轻轻点头,然后看向费祎,说道:“文伟你领后军,防备有人偷袭,保护粮道,随时准备支援!”
费祎上前,亦是领命。
...
将军中诸事,都安排下去之后,刘禅在心中也是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
“五更造饭,明日一早,出兵!”
“诺!”
帐中诸将,皆是抱拳应诺。
刘禅此刻的目光,似乎是可以穿过中军主帐的油布,看到叶县中的情况。
再一日。
二爷,阿斗便来救你了!
...
叶县。
如今已经是变成绞肉机了。
魏军冲入城中,与城中的荆州兵展开了殊死搏斗。刀剑交错,战鼓轰鸣,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叶县的街道上,火光熊熊,建筑物被战火吞噬,破碎的砖瓦和梁木四处飞溅。战马嘶鸣,士兵们奋勇冲杀,手持刀剑的荆州兵与魏军展开了惨烈的格斗。
他们互相拼命,没有退缩的余地,只有拼尽全力的决心。
战场上,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个人。
惨叫声、呼喊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惊胆战。
鲜血染红了大地,形成了一条条恐怖的血河,悲壮的英魂在战场上迸发。
叶县成了绞肉机,城外的弓弩手不断发射箭矢,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将城中守备的荆州兵射得苦不堪言。
魏军的攻势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冲破了城墙的阻碍,进入了城中,与荆州兵展开了近身肉搏。
“呔!”
关羽怒吼一声,他手握青龙偃月刀,奋勇冲入城中的敌军之中。他凌厉的刀光犹如闪电般在黑暗中划过,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凛冽的杀意。
身经百战的关羽在激烈的厮杀中显露出疲态,他的气息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他身上多处被敌军的刀剑所伤,鲜血从伤口中涌出,但他毫不畏惧,仍然咬紧牙关,坚持着战斗。
连战三日,还未有多长的时间休息,便是铁人,都要受不了了。
但...
他不能退!
噗噗噗~
手上的青龙偃月刀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了。
但每一次的挥动,关羽都发挥出惊人的力量。他挥刀砍杀,刀刃划破敌人的防线,带起一道道血花。
但涌入城中的魏军的数量越来越多,他们亦不甘示弱,围绕着关羽展开殊死的搏斗。
杀关羽,赏千金,封关内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哪怕他是杀神关云长,也是如此!
呼~
关羽脸上,已经布满血垢了,视线都已经是血红一片。
他的身体已经饱受了数创之苦,但他的斗志依然坚定,眼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他在疲惫中展现出了无比的战斗力和坚韧的毅力,一次次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将敌人击退。
尽管身中重伤,但关羽仍然没有退缩的念头。
殿下!
殿下一定会来救我的!
每一次的斩击都是力尽全力,每一次的呼吸都是沉重的,但他始终不放弃,与敌军纠缠在一起。
战场上的厮杀声、呐喊声、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形成一曲血与火的交响曲。
...
“啊~”
曹操将一碗浓稠的药水喝下去,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紧皱的眉头,也是放松了不少。
“这是第几副药了?”
“第七副了。”
也就是说,还剩下两副药?
曹操面色冷峻。
现如今,他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命不久矣了!
“叶县还未攻下来的?”
虎豹骑大败,在知晓刘禅非是等闲之辈,轻易不会上当中计之后,曹操攻伐叶县,也不再留手了。
全力进攻!
不惜兵力损失!
一定要将那关云长的性命,留在叶县!
这黄泉路,我曹孟德一人去走,还是太过孤独了。
云长,你还是来陪陪我罢!
“城中守军抵挡坚决,但外城已破,荆州兵依靠内城以及巷道作战,想来今日便可以攻下来了。”
今日?
此刻天边,已经是开始吐出鱼肚白了。
太阳自地平线上缓缓起来,初冬的清晨,地上的草木被打了一层厚厚的霜。
一抹朝阳,照射在曹操的脸上,映入他的眼中。
紫气东来!
今日,一定要将那云长的头颅斩下来!
“那刘公嗣可有动静?”
“昨日探报,其已然在整军备战,不知他可会来夜袭?”
曹洪已经是给刘禅弄到怕了。
凡事都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虽说他看不到叶县中的情况,但以那刘公嗣的阴险狡诈,必会来驰援!”
曹操眼神闪烁,点了点头。
“你说得不错。”
“南面营寨,派重兵前去把守,一定要拖住那刘公嗣!”
待云长死后,你们再攻进来罢!
曹操幽幽想道。
“诺!”
曹洪当即领命。
待太阳全部从地平线升起之后,叶县魏军军寨外,渐渐出现荆州兵的踪迹。
张苞关兴率领三千先锋,已经先行到了战场了。
面对着木制军寨,关兴与张苞毫不畏惧!
各种攻城器具,已经是在他们身后准备好了。
这三日时间,说是大军休整,也是有准备攻城器具的原因在里面。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
“冲啊!”
“杀啊!”
“破寨杀敌,救出前将军,先登入城者,赏百金!”
...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关兴和张苞率领先锋军,一个个嗷嗷叫,奋勇攻击着魏军木制军寨。
他们早有准备,利用各种攻城器具来突破敌方的防线,取得了颇为迅速的进展。
巨大的攻城梯高高耸立,士兵们奋力推动,让梯子缓缓升起,逼近敌方城墙。其上的铁铲、刺钩、攀爬架等器械闪烁着寒光,准备着要攻破敌军的防线。
云梯如同一道巨型天梯,威武挺拔地向上延伸,先锋军迅速登上云梯,手握武器,准备冲向城墙。
随着云梯的上升,魏军士卒居高临下地发起猛烈的攻击,箭矢密集地射向攀爬的先锋军士卒。
箭雨算什么?
先锋军士卒在关兴张苞的带领下,坚定地向上攀爬,不畏艰险。
攻城车如同一座行动的堡垒,装满厚实的木板和金属铁皮,抵挡着敌军的石头、箭矢和火油。
士兵们用力推动攻城车,将它推向寨门。
砰砰砰~
冲车不断的朝着寨门撞击而去。
不远处,投石车不断发射着巨大的石块,撞击城墙,震动着整个战场。
大型弩机也在战场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它们张弓搭箭,瞄准魏军阵地,然后猛然发射。
巨大的石块或尖锐的箭矢破空而起,势不可挡地击中敌军军寨中的魏军士卒,造成巨大的破坏力和伤亡。
“不能退!大王有命,守住营寨,敢言退者,杀无赦!”
军寨中的魏军士卒不甘示弱,面对强大的攻势,他们毅然站上城寨墙上,拼死抵抗。箭雨如飞,密集的箭矢从城墙上飞射而下,呼啸而至。
关兴和张苞的士兵们奋勇应战,用盾牌抵挡箭雨,用战车抵挡滚木乱石,用身体挡住敌军的攻击。
同时,魏军军寨中,守城器具也成为了攻防战中的重要利器。
火油罐被点燃,投向寨下,熊熊烈焰燃起,将木制军寨染上火红色的光芒。
滚烫的金汁飞溅,溅到城墙下的荆州兵先登士卒,瞬间灼烧皮肤,引发一片呼喊和惨叫。
而有精良的攻城器具在,关兴张苞所率领的先锋军气势如虹,
攻城梯、云梯等攻城器具被紧密地协调运用,士兵们勇往直前,奋力攀登城墙。木制军寨的防御逐渐被摧毁,关兴和张苞的先锋军逐渐逼近内城,形成了明显的进攻优势。
然而,魏军士卒并不畏惧,他们舍生忘死,纷纷冲上阵前,与关兴和张苞的先锋军展开搏斗。双方的厮杀在城寨内外展开,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战场上弥漫着硝烟与火光,攻城器具的轰鸣声、木材的崩裂声、金属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激烈而恢弘的战争画卷。
曹洪在军寨之中,见荆州兵如此勇猛,一时间目眦欲裂起来了。
“这荆州兵,哪来的这些攻城器具?!”
魏军军寨虽然匆匆立起,但也并非是豆腐渣工程,到一碰就碎的地步。
阻挡敌军冲击,守住一日不成问题,即便是敌人精锐,守个几个时辰,那也是没问题的。
然而这荆州兵先锋军一个个不怕死,攻城器具又十分精良,比之魏军的攻城器具,更是厉害得多。
不到半个时辰。
南面军寨便成了火海一片,对于刘禅所部来说,没有阻碍!
畅通无阻!
接下来,便是军阵相接的肉搏战了!
“给我死来!”
关兴杀到发狂!
手上的长刀更是舞得生风。
“杀啊!”
庞德见魏军军寨被破,当即没有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冲阵!
将魏军的防线,彻底冲垮!
重甲骑军在前,为箭头,一下子便扎进魏军军阵之中,其后的轻骑,在重甲骑军身后跟随。
嗖嗖嗖~
时不时便放出一支冷箭,在战场上收割敌军性命。
魏军军寨高丘上,曹操见南面军寨顷刻被破,面色已经是彻底阴沉下去了。
他转头看向叶县方向。
越来越多的魏军,涌入城中,在城中的战事,并未停息。
那汉寿亭侯关云长,还活着!
“仲康,可有胆量,为我取来云长首级?”
许诸早就想取云长首级了,此刻闻言之后,当即领命。
关羽刀快,他不敢拿出重锤,而是取了一把镔铁大砍刀,当即跃上战马,朝着叶县冲锋而去。
此刻叶县中。
已经是杀成浆糊了。
关云长浑身浴血,似个血人。
他也不敢在城门口逗留了,而是边杀边退,退到城中府衙之后,这才缓了一口气。
身侧亲卫当即送上干粮清水。
他一口便将面饼吞下,伴着水喝,咀嚼几下,便将面饼吞入腹中。
连日杀敌,腹中饥饿,现在终于可以吃一些东西了。
难得的休息时间,关羽自然是要好生珍惜的。
“关云长何在,速来受死!”
关羽想要休息,但有人却不想要关羽休息。
许诸手持镔铁大砍刀,冲入城中,宛如杀神一般,那是见人就杀,逢人便砍。
一路过来,死在他手上的荆州兵,已有十数位了。
“许诸可恶!”
关羽一听这浑厚的嗓门,便知晓他是许诸。
他当即对身侧亲卫说道:“取我兵器来!”
“君侯,还是多加歇息,不必理会府外那魏将。”
连战数日,关羽体力消耗巨大,而门外魏将却是体力未有消耗。
这样出去斗将,不是送死吗?
“无须再说,取我兵器来!”
关羽用湿巾将脸上的血垢擦拭干净,露出那一双清澈而充满杀气的丹凤眼。
“这天下能取我关云长性命者,尚未出生!”
杀我关某人?
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许诸?
你虽号虎痴,但在我关云长眼中,不过也是插标卖首之辈耳!
关羽都这样说了,亲卫不敢再阻拦,当即牵来战马,扛来青龙偃月刀。
接过青龙偃月刀,跃上战马。
驾!
关羽双腿夹马,当即朝着府外而去。
踏踏踏~
只给府中众人,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许诸何在?关某在此,何不快来送死?”
出了府门,关羽当即大吼一声。
“呀呀呀~”
许诸闻讯赶来,他手上的镔铁大砍刀舞得生风,看着关羽的眼神,那更是在看一个猎物一般。
“关云长,纳命来!”
“哼!”
关羽将青龙偃月刀拖在马后,先是冷哼一声,手抚着长美髯,眼睛一眯,百战将军的杀气,顿时在他身上溢了出来。
“插标卖首之辈,看关某如何取你项上人头!”
关羽勒马,朝着许诸冲杀而去。
铛铛铛~
不过两个呼吸间,两人便交手数个回合了。
刀光剑影交错,战马嘶鸣,气势如虹。
关羽身形矫健,刀法凌厉,每一次挥动青龙偃月刀都似乎带着狂风暴雨般的威力。
他的刀锋犹如旋风般切割空气,发出凛冽的呼啸声。每一次的攻击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而许诸则以迅捷而凶猛的攻击着称。
他手握镔铁大砍刀,刀势如电,犹如一道黑暗的闪电劈下。每一次的挥舞都带着巨大的威力,刀刃在空中划过,似乎能留下一道明亮的刀光。
“呀呀呀!”
许诸大吼一声,手上的镔铁大砍刀刀势更加凶残了!
他的进攻如同猛虎下山,犀利而凶猛,让人难以抵挡。
两人在战场上交手数百回合,剑招刀法纷至沓来,场面异常激烈。每一次的交锋都激发出火花四溅的碰撞声,空气中弥漫着锋锐的金属味道。
他们的力量和技巧相互较量,犹如两股洪流的碰撞,引发着震撼人心的冲击。
在不远处,曹休勒马上前,见许诸一时间拿不下关羽,心中有些焦急。
这关云长战了数日,体力被极具消耗,居然还如此勇猛。
当真是天下无敌?
不行!
曹休眼神闪烁。
那刘公嗣的援军,马上就要来了,若是现在还不能将关云长拿下,怕真要给他逃了。
他看向箭筒中,有一根箭头发黑的箭矢。
这是他昨夜特意淬毒的,原本是想射死那刘公嗣的。
现在看来...
射死刘公嗣,或许没有可能,但射死你关云长,现在却是难得的机会。
他当即躲在一颗桑树下,将马背上的长弓取下来,在阴影处弯弓射箭。
他瞄的是关羽的脖颈。
若是能一箭便将关羽射杀,哪里需要用得上毒箭上的毒?
一。
二。
三。
曹休默数三声,当即将手上的弓弦放下。
嗖~
只听见箭矢破空之声,箭矢直直的朝着关羽的脖颈而去。
什么东西?
关羽突然心血来潮,似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
他当即一个侧身,青龙偃月刀朝着镔铁大砍刀一劈。
“啊!”
关羽痛叫一声,只见他左臂之上,被一支箭矢插中。
虽然心有所感,但毕竟不知道射来的是箭矢,稍微侧身,躲过了脖颈上的致命一击,却躲不过箭矢自甲胄的缝隙处,射入臂膀。
“无耻之尤,焉敢偷袭?”
许诸眉头紧皱,他转身看躲在桑树后暗箭伤人的曹休,脸上的不悦之色是不加掩饰的。
“我与云长斗将,岂需要你帮手?”
难道我一个人不是关云长的对手?
关羽的攻势本来就渐渐减缓,身形有些摇晃,他只要再战上一阵,便可斩杀云长。
却被曹休那小子扰了好事。
胜之不武啊!
转头,许诸看向关羽,眼中的抱歉之色一闪而逝。
胜之不武便胜之不武!
不管怎么说,关云长的项上人头,他许诸是一定要取来的!
“纳命来!”
许诸冲杀上去,手中的镔铁大砍刀的攻势一击强过一击。
铛铛铛
关羽奋力抵挡。
左臂被箭矢射中,加之连日杀敌,关羽渐渐感受到体力的消耗和压力的增加。
要不行了。
关羽的出刀速度慢了许多。
好机会!
许诸趁机发动猛烈的攻击,不给关羽喘息的机会。
他将镔铁大砍刀狠狠劈向关羽,关羽勉力躲避,但右臂仍被刀锋划过,鲜血飞溅,手上的青龙偃月刀更是直接脱手离地。
他身形摇摇欲坠,终究无法抵挡许诸的攻势。
“君侯快走,我等为你阻敌!”
在不远处的关羽亲兵飞奔上前来,为关羽挡住许诸。
撤!
关羽忍着剧痛,朝着内城方向奔驰而去。
“关云长哪里走!”
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给他曹休遇到了!
若能阵斩关云长,他曹休必将青史留名!
手上提着长枪,曹休当即驱马追向云长。
“鼠辈。”
关羽伏马而逃,曹休则是紧追不舍。
两人从内城,一直追到南门。
眼见曹休越来越近,关羽心中甚至升起了绝望之感。
莫非我关云长,当真要死在此处了?
正是此!
一声厉吼传来。
“贼将曹休,休伤吾父!”
破寨迅速,关兴马不停蹄的便赶到叶县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是见到自家老父关羽了。
关兴拍马上前,当即与曹休战成一团。
“张苞来也!”
手持长枪的张苞亦是从城外杀来。
曹休一人对战关兴便显得吃力,现在又来一个张苞?
他心中胆寒,再是不甘,也只得后撤!
关云长,算你命好,没死在当场。
不过...
哼!
我毒箭之毒,你可受得住?
“贼将哪里逃?”
张苞驱马上前追赶,然而曹休一心想逃,三弯五绕之下,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叶县败坏,贼军众多,不可久留!”
关兴见关羽憔悴的模样,哪里还敢追人。
“父亲,可无事否?”
身中数创,鲜血淋漓。
关羽嘴唇发白,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无事矣。”
见此,关兴这才放心下来。
“孩儿护送父亲去宛城休养。”
“不必理会我,我无事矣,去城中将其他人救出来。”
这...
关兴咬了咬牙,刚要点头,不想关羽白眼一翻,居然是直接从战马上倒了下来。
“父亲,父亲!”
关兴见之,大惊失色,只得上前来,将关羽抱到马上,然后他跃上马匹,朝着城外奔驰而去。
父亲,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
城外,见军阵已破,曹操面色铁青。
“大王,可要先撤?”
夏侯惇在一边皱着眉头。
方才荆州兵的勇猛,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万一敌军杀来,以大王的身子,恐难逃脱。
“那刘公嗣都不怕,孤怕甚?”
曹操眼神闪烁,他当即说道:“本是围点打援,诱敌深入,现在已经将那刘公嗣请进来了,我战兵五万,难道将这孺子留不下来?”
他当即下来,全军分为五部,将意图要将刘禅大军包围起来。
在战车上的刘禅,哪里看不出我敌军魏军动向。
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他当即命令旗手挥动手中令旗,命令后军挡住魏军合围,庞德骑军破阵!
军令一下,全军当即动起来了。
先锋冲入城中。
后军则是分成两块圆阵,死死的堵住后撤的路。
庞德率领太子亲骑,则是不断冲击魏军军阵,使其根本就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圈。
“父亲救出来了。”
关兴拍马而至,刘禅看着趴在马背上的关羽,眉头紧皱。
“叔父他如何了?”
“应是精疲力竭,晕倒了。”
筋疲力竭?
刘禅看着关羽发青的嘴唇,心中有不妙的预感。
“速将云长送到营中,命军医好生照看!”
二爷。
你可不能有事啊!
再在叶县外坚持了半个时辰,将叶县中的军卒都接应出来之后,刘禅当即下令。
“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太子亲骑掩护撤退!”
魏军一直跟在屁股后面,丝毫没有想退的架势。
宛如一群饿狼一般,想要在刘禅军中撕咬下一块肉下来。
刘禅转身看着追击而来曹操,对着左右亲军吩咐道:“给我大声喊:曹贼,我岂非不知你诱敌深入之计?如今汉寿亭侯安然无恙,尔等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左右亲军会意,当即大声喊道:
“曹贼,我岂非不知你诱敌深入之计?如今汉寿亭侯安然无恙,尔等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什么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什么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
数百人齐吼,便是战场上声音再是杂乱,也盖不住其中声响。
这小子!
曹操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抚着额头,眼睛紧紧闭住。
他看出了我的计策?
早知道,便先将云长杀了,到现在,真如那刘禅小儿所言,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如果有心率统计的话,现在曹操的心率,绝对要飙到两百以上。
“大王....”
夏侯惇在一边有些担忧的看着曹操,深怕下一秒曹操便嘎了。
“区区言语侮辱,我岂能会怕?”
话虽如此,但他胸口剧烈起伏,张着嘴大口呼吸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没事人的样子。
刘公嗣!
看着远远离去的刘禅大军,曹操心中无可奈何,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要想大败汉中王太子刘公嗣。
太难了!
这小子,当真是属泥鳅的!
...
一路上被魏军游骑骚扰,但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堵阳城外的军寨之中了。
从战车上下来,刘禅便马不停蹄的奔向关羽所在的帐篷之中。
“君侯如何了?”
走入帐中,刘禅当即对着军医问道。
“其他创伤,倒是无事,只是君侯左臂被毒箭射中,毒已入肌骨之中,若要根治,恐怕得将其左臂斩下。”
军医脸上露出难色。
“什么?”
早早进入营帐的关银屏闻言,整张脸顿时变得煞白起来了。
斩断左臂?
若是斩断左臂,以父亲的性格,他能接受得了?
她唇角颤抖着,此刻像是受伤的小猫一般。
她一脸求助的看向刘禅。
“郎君~快想想办法。”
只要是郎君在,一定是有办法的。
面对着关银屏希冀的目光,刘禅看向军医,问道:“难道不能刮骨疗毒?”
刮骨疗毒?
军医愣住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在下实在不会啊!恐只有那华佗来了,方才能不断其臂,救治君侯,只是听闻神医华佗在许都被曹操杀了,恐怕这天底下,无人能在保住君侯左臂的情况下,还能救治其伤。”
关银屏听这军医所言,面色便更是煞白了!
眼眶中,更是蓄起泪湖,似乎下一秒便要奔涌而出。
华佗?
刘禅眼神闪烁。
他在许都中,是留有后手的。
算着这时间,华佗应该来了罢?
“可有办法,使其毒性不继续恶化?”
军医愣了一下,说道:“可服些草药,令绷带绑住左肩,避免使毒血入体,但...至多拖延一二日,再慢下去,便不是斩断手臂的事情了,到那个时候,恐怕君侯的性命都有不保的危险。”
性命都将不保。
关银屏一个抽搐,白眼一翻,便要倒在地上。
刘禅手疾眼快,上前将关银屏抱住。
他掐住关银屏人中,后者幽幽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刘禅,当即伏在刘禅胸口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没一会儿,便将刘禅的衣服浸湿了。
“郎君,父亲他,他...”
看着关银屏说话抽搐的模样,下一秒感觉就要再晕过去。
刘禅连忙用手拍着其背,小声说道:“我有办法保住叔父的手臂与其性命。”
“真的?”
闻言,关银屏当即从刘禅的怀中起来,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刘禅,眼中尤有不信。
郎君确实是智谋无双。
可他不会医术,如何能救父亲。
“不相信?”
关银屏犹豫片刻,还是点头。
“凤儿相信郎君,只是,这...”
“若我救得岳丈,你便给我生五个大胖小子,如何?”
“莫说是五个,十个我都给你生。”
“这可是你说的。”
刘禅朝着关银屏后臀一拍,哈哈大笑两声,说道:“这一二日内,我便为你寻来那神医华佗!”
再不济,他亲自上来刮骨疗毒。
不过就是消毒割肉刮骨。
谁不会呢?
顶多让便宜岳丈多受些苦。
以关羽好面子的程度,肯定要咬牙坚持罢?
不过...
在我刘公嗣面前还想要面不改色?
以我刘公嗣‘精湛’的技术,定要你嗷嗷叫!
二爷还想装孤傲?
给我叫出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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