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那殿下的意思,便是不与我江东誓盟了?”
诸葛瑾说不过刘禅,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不合盟就不合盟。
你我双方鱼死网破算了!
“若你江东诚意足够,誓盟倒也不是不可以。”
见事情还有婉转的余地,诸葛瑾问道:“还请殿下明言。”
刘禅倒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说道:“其一,荆襄九郡,尽归还过来;其二,杀我荆州士卒万余人,害我荆州百姓数十万人流离失所,得赔款!其三,让你主向我父王称臣!其四,伱江东得出三万士卒过来,为我屯田开矿修路修城之用,其五,粮草供应,每月要送来十万石;其六”
刘禅话语不断,而诸葛瑾与虞翻听到刘禅话中之语,脸色已经是苍白了。
“殿下如此?便有诚意?”
诸葛瑾冷哼一声,说道:“荆州三郡,江夏郡不可归还,称臣之事,亦不能为之,至于出人赔款以及粮草事宜,亦要商量”
见诸葛瑾拿不得主意,刘禅也知晓,再与他谈下去,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若你能拿主意,那现在便可以继续谈,若你拿不得主意,那我便去找仲谋去拿主意!”
刘禅盯着诸葛瑾,后者张了张嘴,说道:“谈无可谈,那便战场上见分晓罢!”
此刻,诸葛瑾也硬气了一会。
不是他不想谈。
孙权给他的底线,完全就跟刘禅的要求不一致,这还怎么谈?
“既是如此,送客!”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诸葛瑾这个‘卧龙凤雏’,还是留在江东为好。
诸葛瑾与虞翻离去之后,刘禅当即起身,他下令道:“按照原计划,大军开拔,攻伐华容城外江东军寨!”
“诺!”
当即有随从领命,出城去通禀刘禅军令。
“今日不将那孙权打服,这议和盟约,恐怕是定不下的了。”
孙权现在还抱有幻想。
跟我谈条件?
那你得有谈条件的资格!
用嘴,是谈不成事的,胜负,都在刀剑之上!
刘禅换上轻甲,出城动员,之后,发兵,兵锋直指华容城外的江东军寨!
从华容城中出来之后,诸葛瑾与虞翻便是快马加鞭,赶往江东军寨。
十五里路,在不惜马力的前提下,很快便到了。
此刻时已正午,虽是早冬,然而诸葛瑾与虞翻,具是汗流浃背。
“我要见主公!”
他从马上一跃而下,也不顾双股间的刺痛感,快步走入军寨中。
中军主帐中,孙权一身轻甲在身,方才他亲自去军营中,与江东士卒在一块,为的便是收拢人心,提升士气。
作用
确实是有一些作用,但也只是一点点作用。
要想恢复军中士气,非要打一场胜仗不可。
但现如今,哪里还有胜仗给他来打?
“报~”
传令兵疾步入帐,他说道:“二位使者,已经回来了。”
诸葛瑾与虞翻回来了?
孙权腾得一下,直接从主位上起身,忍不住的奔出帐外,迎接诸葛瑾与虞翻。
这才去了多久?
就回来了?
难道那刘公嗣很是爽快,直接答应了议和条件?
也是。
我手上还有雄兵数万人,江东八十一县作为依托,那刘公嗣若是想要兴复汉室,少不得要拉拢他孙仲谋。
一定是如此的!
孙权缀着笑容,走出帐外,而此刻,满脸大汗的诸葛瑾与虞翻,也是行至帐外了。
二人见到孙权亲自出迎,连忙行礼道:“臣等拜见主公。”
“无须多礼。”
孙权将诸葛瑾与虞翻搀扶起来,他赶忙问道:“此番出使,如何了?”
出使如何了?
诸葛瑾与虞翻对视一眼,两人皆是面有难色。
见两人的神情如此,孙权心中一个咯噔,暗叫不妙。
难道出使不成?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声音也变冷淡了不少。
“到底如何了?”
诸葛瑾低着头,却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说道:“汉中王太子刘公嗣并未答应主公的议和条件,他提的条件,臣等也不敢答应”
诸葛瑾将刘禅的几个条件说出来,让在一旁静听的孙权那是气得牙痒痒。
“刘禅小儿欺人太甚!”
他冷哼一声,说道:“以为我江东当真无人了?以为我孙仲谋不是他刘公嗣的对手?”
“我江东士卒精锐,不输他荆州兵!”
孙权正欲鼓舞士气,不想诸葛瑾后面的话亦是说出来了。
“主公,现今刘公嗣已拔大军前来,还望主公早做准备。”
当真要来?
孙权一惊,方才为鼓舞之气而装出来的自信满满的模样亦是消失殆尽。
“什么?现今便攻伐而来?”
孙权看向身后的陆逊与朱然,问道:“诸位,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顾雍此刻上前说道:“主公,不若便答应了刘公嗣的条件罢?如今我军中士卒士气低迷,而汉中王太子刘公嗣麾下军将俱是精锐,不可力敌,前去接战,并无胜算,还望主公三思!”
又来一个投降的。
孙权冷哼一声,看向陆逊,问道:“伯言以为如何?”
现在军中士气不稳,便是上层谋士,军将,心中都有怯意。
照理说,应当是答应那刘公嗣的条件。
但那刘公嗣的条件,实在是过于严苛了。
主公必然不会答应!
况且现在,江陵大军压境,而他们却不敢言战,如此的话,恐怕要受制于人,那刘公嗣议和的条件,只会更加苛刻!
“主公,末将以为,此战必接,此战不打,难以言和!”
顾雍脸上露出苦笑之色,他说道:“便是要打,可打得赢?”
虽顾雍说的话,孙权很不喜欢听,但他这句话,还是颇有道理的。
打?
万一打输了,大军溃败,那刘公嗣都不用议和了。
直接就用手中兵卒,达到他的目的了。
“不必出城与其阵战,守住军寨便是!”
守住军寨?
“只是这军寨草草立下,并不坚固,如何挡得住江陵大军的进攻?”
死守军寨?
这军寨不过就是些许鹿角、陷阱、箭塔,加上一堵木墙罢了。
能挡住江陵大军?
不仅这位说话的军将心中没底,场间众人,心中就没有一个有底气说能守住江东军寨的。
“诸位!”
陆逊环视众将,说道:“我等数万大军,结成大阵,只要前面顶住,未必会败,又不是去野战,只需守住军寨即可。”
野战打不过,守还守不住了?
“想想尔等家中亲眷罢,若此战再败,我江东便背上懦夫之名,尔等如今的富贵,岂还有之?若江东为那刘公嗣所占,江东财帛,还能为诸位所用?早早的便运往成都了。”
陆逊的这番话,确实起到了激励士气的作用。
即便是不为主公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那汉中王刘备身侧,已经挤不下他江东臣子军将了。
那刘公嗣虽然年轻,但他手下精兵强将无数,谋臣如云,他身边,岂还有江东臣将的位置?
一旦今日大败,那江东之地,便成为汉中王的附庸。
江东产出的财帛,绝大部分,都要运往江陵,乃至是成都。
江东儿郎要为汉中王兴复汉室抛头颅洒热血,作为炮灰,江东之女沦为荆州、益州人士的玩物。
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出现!
让他们忠诚,从而激发战力,却是不如直接的利益来得直接。
陆逊一番话说完之后,那些军将斗志重新回到脸上。
“既然如此,我等便是拼死,都要挡住江陵兵锋!”
“不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议和,也得将条件打出来!”
“主公都与我等一道,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场间军将你一言,我一语,听之,当真像是大忠臣一般。
孙权面色变得好看了不少,他对着陆逊说道:“具体事务,交由伯言来布置!”
“诺!”
陆逊欣然领命。
既然无法击败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但我陆逊也不能被你击败!
他当即下令。
“朱然将军,你领精锐骑兵,在军寨外游弋,伺机而动。”
“诺!”
朱然当即领兵而去。
“全军分为前中后三营,前营为刀盾手、重甲军,长枪兵,中营为弓弩手、长矛兵,游骑军,后营为持刀步卒”
陆逊的布置很是迅速,条理亦是非常清晰。
他的军令一下,全军都动员起来了。
而不久后,刘禅所带数万大军,亦是开拔到江东军寨前面了。
在江东军寨外,茫茫多的江东士卒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厚实的防线。他们身穿铠甲,手握长枪、弓箭,气势威严,彰显着战士的勇武之姿。
在军寨面前,刀盾手、重甲军整齐地排列成行,士气高昂,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江陵大军的方向。
江东士卒分布在寨墙上、城楼上以及各个据点周围。寨墙上高高耸立的哨楼上,有弓弩手严密地观察着敌军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将手上的箭矢射出。
江风呼呼,旌旗招展,士兵们的盔甲闪烁着寒光,呼吸间都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江陵大军的军阵并不比对面的江东大军差,他们列队整齐,旗帜迎风飘扬,士兵们排列成方阵,战马蹄声咆哮。他们身穿铠甲,手握刀剑,凶猛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战场上。
打了胜仗的军队,这气势如虹!
两军对峙,氛围紧张而压抑,战争的气息在空气中凝结。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耀在士卒们的身上,映衬出他们坚毅的表情和冷酷的眼神。风吹拂着旗帜,发出沙沙的声音,犹如在述说着即将到来的厮杀和血战。
整个战场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双方士卒都紧紧咬紧牙关,准备着一触即发的战斗。
对峙的双方各自背负着不同的使命和信仰。
江陵大军这边,自然是想要立功,想要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而江东大军那边,则是要守住军寨,以达到好的议和效果,事关切身利益,他们也不得不拼命!
整个战场被紧张的气氛包裹,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让人心悸。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江东士卒与江陵大军的对峙,宛如战争的前奏,只待战鼓一响,刀光剑影便将这双方的军队吞噬殆尽。
“殿下,还请让末将前去斗将!”
将军对峙,这不是给他斗将做准备的吗?
前番未能阵斩朱然,此刻,便要拿朱然项上人头!
“可!”
阵前斗将,若是得胜,自然是士气大涨。
得令之后,阿会喃狂奔而出,他手上的战斧在日光照射下,闪着让人心悸的寒光。
“我乃阿会喃是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在阵前,阿会喃手持巨斧,指向江东军阵,模样很是猖狂。
“这蛮将可恶!”
“欺我江东无人?主公,让我前去应战!”
“若再让那蛮将猖狂,军中士卒岂还有士气?”
见阿会喃如此猖狂,江东军将一个个都受不了,纷纷请战。
便是要战死沙场,也不能让那蛮将踩在我等头上拉屎!
“伯言,你怎么看?”
孙权心中有些犹豫,他目光看向陆逊。
“主公,阿会喃请战,若我等不出战,士气必然低落,得差一猛将,与那阿会喃斗将,不求战胜,只求不败。”
之前阿会喃实在是太猛了。
胜朱然,斩全琮,追孙权,若魔神一般,视江东大军如无物。
此等猛将,实在是难以战胜。
江东士卒见之,心中都要发憷。
“主公,让末将去会一会那阿会喃!”
凌统此刻上前请命。
之前他率领车下虎士前去救援步练师与韩当,都不成功。
让主公孙权失望,他引以为耻!
现如今那蛮将阿会喃当着他江东军士的面,给他们难堪,让主公下不来台,他岂能坐视不理?
杀他娘的!
“公绩.”
孙权看向凌统,心中有些迟疑。
之前他让全琮出战,心中就没底,结果呢?
本来是他心中女婿人选的全琮,直接被阿会喃斩成两半,凌统乃是他的心腹爱将,若是再死,他身边岂不是无人可用了?
况且
斗将之事,需要慎重,万一派凌统前去,打不过那蛮将阿会喃,被阵斩了,那该如何?
他孙权已经是输不起,也不能再输了!
“主公放心!”
凌统看出了孙权的犹豫,他说道:“那蛮将阿会喃虽有勇武,但我看他阵战数场,已经是摸清他的套路了,不说击败他,与他打个平手,那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况且,这阿会喃累日征伐,身上暗伤明伤无数,若是能拖到数百回合之外,恐怕便是我斩他,而不是他斩我了!”
凌统并非是莽撞人,听他一番分析,孙权心中不禁生起些许希冀出来。
陆逊在一边亦是说道:“主公,现如今,便只能凌统将军出马了。”
“好!”
孙权不再犹豫,他当即下令。
“公绩,此番前去斗将,不求你胜,但求你不败,去罢,若能斩杀那蛮将,我不吝啬赏赐,许你儿子入宫,为我身边侍从!”
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后代着想!
凌统重重点头,他眼睛微眯,里面闪现出危险的光芒。
不过是区区蛮将罢了。
我江东猛士无数,岂会怕他?
凌统行完礼之后,当即跃上战马,他手持大刀,腰上系着一把宝剑,后背背有长弓,战马腰上,则是系有箭袋,以及一方圆盾。
装备齐整,凌统当即奔出阵外。
“兀那蛮将,莫要猖狂,你凌统爷爷来会一会你!”
凌统?
凌统手持大刀,刀锋闪烁着寒光,背上背着长弓,弓弦紧绷。他身穿铠甲,威严凛然,骑在战马上,马蹄奔腾,犹如一道闪电划破战场。
阿会喃手握巨斧,巨斧宽大威猛,刀锋犀利。他也骑在战马上,庞大的身躯与战马相得益彰,给人一种强大而威严的感觉。
他的身上覆盖着重甲,护具上镶嵌着铜钉,闪烁着阵阵寒光。
两人相遇于战场中央,眼神坚定,战意高昂。
“看来我阿会喃斧下亡魂,便要多你凌统一个名字了!”
阿会喃哈哈大笑。
战马嘶鸣,马蹄扬起尘土。
两面军将,数万人的目光,都定格在这两人身上。
“聒噪!刀下见分晓,给你爷爷死来!”
凌统挥舞着大刀,刀光如瀑,势不可挡。他犹如猛虎下山,攻势凌厉,每一次挥砍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阿会喃挥舞着巨斧,每一次劈砍仿佛都能带起风雷之势,威力惊人。
“这凌统不容小觑!”
以往阿会喃以力破敌,巨斧与对方刀兵相接,巨力之下,对面手连武器都拿不稳,便会立刻被他阿会喃找到破绽,从而达到杀敌的目的。
然而这凌统好似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对他的招式很是熟络,根本就不是刀剑前来硬碰硬,而是用巧力将他的蛮力化解。
一时之间,他居然拿不下这凌统。
“哼!”
凌统冷哼一声,心里想道:蛮将便是蛮将,真以为能一招鲜吃遍天?底裤都被我看穿了,若不能拿出其他招式,那此战,他凌统必胜!
但话又说回来,你阿会喃,还有其他招式吗?
铛铛铛~
巨斧与大刀相交相错,两人杀了数十个来回,仍不见胜负。
该死!
阿会喃逐渐急躁起来了。
他现在就像是一头猛虎,对面却是灵活的猎豹,虽然力气不如他,但每每都能化解他的攻势。
他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越是急躁,便越是用力。
呼呼呼~
又是数十回合过后,阿会喃已经是开始气喘吁吁起来了。
他是有蛮力,是有巨力。
然而这巨斧毕竟数十斤重,他挥动百余下,体力消耗得,那是比对面那个拿刀的要大上许多的。
加之他累日征战,身上的创伤在如此剧烈的斗将中,被引动起来了。
阿会喃轻咬唇角,面露痛苦之色。
好机会!
见阿会喃力竭,凌统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好机会?
他手上长刀,当即朝着阿会喃的脖颈上砍去。
“呀呀呀~”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阿会喃突然暴起,又与凌统厮杀起来。
又是数十回合过去,两人你来我往,招招势均力敌。
刀光和斧影交织,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的撞击声和呼啸声,仿佛整个战场都被这两人的战斗所填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战马喘息不停,凌统和阿会喃的身躯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你蛮将,当真不会累的吗?
凌统将马拨后十数步,直接将背上的长弓取下,拿出绑在战马腰间的箭矢。
嗖嗖嗖!
在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内,三箭连珠,便朝着阿会喃的要害招呼过去。
铛铛铛~
阿会喃用巨斧抵挡。
“贼将,受死!”
阿会喃冲杀上前,要趁凌统射箭的时候,将其斩于马下,却不想凌统将早就将大刀握在手上了。
铛!
巨斧与大刀相接,两人背身而去,准备勒住马匹,再来战一回合。
然而凌统却是弯弓搭箭,转头背射阿会喃。
“驾~”
阿会喃方才调转马头,便见那箭矢飞速而来,此刻却是来不及扬起手上巨斧阻挡了,他只得将身子伏下,避开要害。
噗~
箭矢刺入阿会喃左臂。
痛!
剧痛让阿会喃额头细汗都冒出来了。
“蛮将受死!”
趁你病,要你命!
凌统冲杀上前,而阿会喃剧痛之下,不敢再战,只得奔回军阵。
“哈哈哈,哈哈哈!”
凌统仰天大笑两声,他现在只觉得心中痛快无比。
之前的屈辱,在如今斗将得胜之后,全部都赢回来了。
“区区蛮将而已,岂是我凌统对手?我江东,非是尔等能够随意欺凌的!”
凌统举刀高呼:“我江东无敌,我江东大军万胜!”
在他身后,见斗将成功的我江东士卒亦是士气振奋,纷纷喊道:
“万胜!”
“万胜!”
“万胜!”
士气已回,凌统心中快意。但话说完,凌统也不敢托大,当即奔回江东军阵。
万一江陵大军中再奔出一将,要与他厮杀,以他现在力竭的状态,焉能有胜算?
狠话放一句就好,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的。
“好好好!”
江东军阵之中,孙权看着凯旋而归的凌统,脸上的笑容就没止住过!
士气大涨!
与那刘公嗣交手这么多次,终于在斗将中扳回一城了。
“公绩,你立了大功!”
原本是希冀这凌统在斗将中不输那阿会喃,不想凌统找到了那阿会喃的破绽,反而将他击败了。
“赖主公洪福,才侥幸得胜。”
凌统脸上的笑意也是止不住的。
当然
仅凭这一胜,他凌统还没到那种要飘起来的程度。
“主公,现今得胜,或许可派遣使者,前去江陵军阵中,与那刘公嗣议和了。”
顾雍脸上露出喜色,在一旁催促道。
议和?
孙权冷哼一声,说道:“现如今,何须要议和?我大军士气正旺,当时要发兵攻他江陵军阵,擒杀刘公嗣!”
“不错,现如今哪里需要议和?”
“莫要涨敌人威风,灭我军士气,如今当命大军掩杀而至!”
凌统更是干脆,说道:“还请主公下令发兵,我定为主公斩下那刘公嗣的狗头!”
军心可用!
军心可用啊!
孙权心中快意,这多日来的屈辱,这压在身上的压力,此刻终于减轻了不少。
他大手一挥,正准备下令。
“命全军”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陆逊便起身上前,打断了孙权后面要说的话。
“主公,此刻不宜前去攻伐!”
嗯?
孙权看向陆逊,眉头微皱,语气亦是颇为不满。
“此时不攻,何时能攻?”
不趁着士气正旺的时候发兵去攻,等过几日,士气没了,那便更不可能是那刘公嗣的对手了。
你陆伯言不是主战派的吗?
现在怎么与那顾雍一般,整日想着投降?
“主公,且听末将一言。”
陆逊并未因此番斗将取胜,军中士气高涨,便改变心志。
“伯言大可直言不讳!”
得到孙权应允,陆逊当即分析起来了。
“我军虽斗将取胜,军中士气高涨,但主公观之,对面江陵军阵,可有散乱?”
听陆逊一言,孙权抬头看向对面江陵军阵。
他轻轻摇头。
“对面军阵严整,未有慌乱。”
“虽阿会喃斗将失败,然而其军力并未受损,士气或被小挫,然而其数日来数战全胜,岂会因为斗将之败,而使军卒无战心?恰恰相反,恐怕江陵军卒,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呢!我军此时掩杀而至,胜算不大。”
陆逊的分析有理有据,孙权不禁深思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是在一点一滴的消失。
而陆逊的话,可还没说完。
“况,我军即便战胜了,那又如何?可能大胜?不能大胜,与斗将之胜,又有何区别?主公所要的,不过议和而已,当真能拿下江陵?”
拿下江陵?
是啊!
孙权脸上的神情,都有些萧瑟起来了。
他领兵前来的时候,本意便是拿下江陵,然而现在呢?
还敢想江陵?
想都不敢想了。
现在,只求能够全身而退,让那刘公嗣的快刀,少在他身上割肉,这便是他孙权的想法。
“既是如此,子瑜,你前去那刘公嗣军中议和。”
“诺!”
斗将得胜,诸葛瑾底气也是足了不少,他当即领命而去。
江陵军阵这边,刘禅看着捂着箭伤,满是羞愧的阿会喃,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挂怀。”
阿会喃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未能斩将,误了主公大事,以至于让江东大军士气涨回来了。”
刘禅轻轻一笑,说道:“他能涨回来,那我便能将他打回去,将军暂且下去歇息。”
“诺!”
阿会喃退后,刘禅刚准备命人擂鼓攻杀,却见江东军阵中,突出一骑,上面坐着的人,正是诸葛子瑜。
诸葛瑾?
刘禅眉头微皱,又来议和?
“殿下,我为吴侯使者,前来议和。”
刘禅驱马上前,呵呵一笑,说道:“你说话份量不足,若诚心议和,让你家主公过来?”
让主公过来?
诸葛瑾愣了一下,说道:“殿下说笑了,我家主公,怎么可能深入敌军阵中。”
孙权若是被擒,他江东大军岂不是要散了?
送上门去,我家主公才没这般痴傻。
“便约定两军阵前相见。”
刘禅指着两军正中的位置,道:“我与吴侯两人,不带其余侍从。”
诸葛瑾顺着刘禅的视线看过去。
两军相隔八百步,中间的话,便是四百步,好似并无问题。
“呵呵,难道你主当真是江东鼠辈,不敢来见?”
见诸葛瑾迟疑,刘禅故意出言激将。
诸葛瑾勒马停住,说道:“我这便前去通禀。”
江东军阵之中,孙权听了诸葛瑾一番言语,眼中有惊诧之色。
“邀我相见,前去议和?”
他眼神闪烁,一时之间,不知道那刘禅在打什么主意。
“主公,兵者诡道,这刘公嗣狡诈非常,恐其中有诈,不可前去。”
谨慎派的顾雍马上上前说道。
孙权也担心这是刘禅使计,但若是不去,他孙权岂不是真成了江东鼠辈了?
他看向陆逊,问道:“伯言以为,我去还是不去?”
陆逊摸着颚下短须,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依我看来,此行主公得去。”
“去?”
顾雍在一边说道:“万一有诈,该当如何?”
“既是在两军中间相见,刘公嗣必不敢使诈,他乃是信人,不敢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
不拿信誉开玩笑?
孙权心中不好受。
这是在说我孙仲谋不将自己的信誉当做一回事?
“况在两军阵前,一旦有变,主公驱马而归,时间亦是足够。”
陆逊眼神灼灼的看向孙权。
那眼神仿佛在说:主公,此行,你可敢去?
敢去?
若无危险,我为何不敢去?
江东鼠辈?
我孙仲谋才不是!
况且
他这个好侄儿加好女婿,他可是要好好见一见,到底是何等的俊才,能让他孙权屡屡吃瘪。
“便去一见,又能如何?”
诸葛瑾无能,谈不了条件。
我孙权出马,那刘公嗣岂能不被我气度折服?
很快,消息便通禀到江陵大军军阵之中了。
“殿下,你当真要去?恐怕有些危险。”
关银屏看向刘禅,美目之中,皆有担忧之色。
“那仲谋都不怕,我怕什么?”
刘禅环视身侧诸将谋臣,说道:“不必担忧,论起武艺,我不差那孙权多少。”
说完,刘禅当即驱马上前,赶到军阵阵中。
见刘禅出列,身着紫袍的孙权,亦是提马上前,在与刘禅相隔五步的距离停下来。
两人相对而视。
好俊俏的郎君!
好生英武的汉中王太子!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让人纳头便拜之威风。
难怪能得如此多能臣武将相随,这副皮囊,倒是不错。
刘禅在一旁看着孙权。
紫髯碧眼,目有精光,方颐大口,形貌奇伟异于常人。
是不是孙坚亲生的,还有点难说。
“不知我该称呼阁下为舅舅,还是岳丈,亦或者是君侯?”
刘禅在心中加了一句:或许可以称之为同道中人。
“哼!”
孙权冷哼一声,他说道:“随便你如何称呼,这议和条件,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孙权碧目直勾勾的盯着刘禅,里面杀气四溢,似要将刘禅看到怕。
然而刘禅见过多少世面,岂会被区区眼神攻势就吓到?
“割荆州三郡,赔款,供应粮草军械,送三万青壮,为尔等恕罪,送质江陵。”
刘禅的议和条件,从未变过。
“哈哈哈~”
孙权大笑一声,说道:“如今我斗将得胜,军中士气高涨,此刻未掩军攻杀,便是给你面子,若不识趣,战场上刀兵见分晓。”
刘禅深深的看了孙权一眼,说道:“君侯坐拥江东之地,莫非有不臣之心?妄想问鼎中原?成就王霸之业?”
孙权眼睛眯了眯,说道:“气运流转,九鼎更易,这天下大势归于谁身,都有可能。”
“仅凭江东之地,远做不到称霸天下,若你可拿下徐州,或有机会,然而你鼠目寸光,只想着荆州。”
刘禅冷哼一声,再说道:“魏国势大,你我两家合盟,方有战胜魏国的可能,若我攻魏国,你在我背后偷袭,焉能成功?”
孙权眼神闪烁,并不说话。
“议和条件,绝对不能改变,但我助你江东攻下合肥,届时你可谋徐州,这江夏之地,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了。”
议和条件,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但是可以给孙权画个大饼。
助你攻下合肥!
至于怎么帮助,这便是他刘禅说了算的了。
孙权眼睛微眯,似在心中考虑。
“呵呵。”
他冷笑一声,说道:“妄想诡辩而得我荆州三郡?休想!”
孙权冷冷的盯着刘禅,说道:“看来今日不分个胜负,是不能善了。”
刘禅脸上却很是轻松,甚至还有笑容。
“舅舅,哦不,岳丈,有些话,我这个做晚辈的还是要和你说一说的,今日若战,无论谁胜谁负,都无赢家,夏口有于禁掣肘,公安尔等攻伐不下,我大军气势如虹,你当真挡得住我麾下兵锋?若是你败了,便是一败涂地了,不仅仅是江夏保不住,真挚与江东,皆会有失。”
刘禅脸上的笑容很是和煦,但话中之语,却冷酷异常。
他在说一个残酷的现实。
“不管此战是胜是负,江夏郡,我必取之,而此战若打,尔等士卒损失惨重,还有攻伐合肥,谋划徐州的能力?还望君侯深思熟虑,莫要要因一时之愤,而断绝称霸之望。”
想称霸?
想一统天下?
这是常人所办不到的事情。
那你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对我刘公嗣的愤怒?
隐藏起来罢。
现在对你江东来说,献出荆州三郡,与我结盟,去找魏国合肥的麻烦,才是你最好,也是唯一的出路。
孙权面色挣扎,很显然,他被刘禅说动了。
现在与刘公嗣决战,能不能胜?
他心中没底。
斗将虽赢了,士气虽然涨了些许,但真能战胜江陵大军?
若不能一战而胜,陷入僵局,夏口有于禁堵住江上粮路,他江东大军的后勤补给都会出问题,一旦军力不济,撤退便是必然之举。
而大江南岸大军,因为有于禁在夏口阻拦,甚至有可能回不去江东。
南岸可是有他三四万大军在啊!
不容有失!
一旦他江东元气大伤。
争霸天下?
不!
甚至连保住江东都是奢望。
“此事.我回阵中,与幕僚商议之后,再告知结果。”
现在,孙权也不敢直接答应刘禅的要求。
“可。”
这毕竟是重大决定,孙权的谨慎,他刘禅自然理解。
“但时间莫要太久了,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一到,未有消息,我大军便掩杀而至。”
刘禅不可能给孙权太多时间。
给太多时间了,他们想的便会有很多。
想得太多,那自然是不利于他刘禅的了。
“哼!”
孙权不再言语,策马离去。
“还请君侯思虑再三,莫要自误了,你家夫人,在华容城中,已被我俘虏,呵呵,若是慢了,我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
孙权才勒马离去,刘禅便在他身后幽幽来了一句。
孙权心中一紧,突然感觉有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要戴在头上。
他赶忙驱马赶至军阵之中。
将与刘禅交谈的内容告知江东军阵中诸将谋臣。
沉默片刻。
顾雍当即起身说道:“如此的话,与那刘公嗣,便可化干戈为玉帛,重回盟友之列,甚至还可以得到合肥,向徐州拓进,也算是达成了主公当日的目的了。”
之前,孙权便纠结是谋徐州还是谋荆州。
后来的结果,便是他要谋荆州。
但是现在
却是被那刘公嗣逼得只能去谋徐州了。
“主公,议和之事,可以答应,但具体的事宜,需要仔细商议,譬如他刘公嗣要帮我等谋合肥,到底是如何谋划的?”陆逊劝诫道。
诸葛瑾在一边也是点头说道=:
“粮草事宜,赔款事宜,都需要定一个我们江东能够接受的数字,还有送青壮过去?三万人,实在是太多了,应当与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好生商议一番。”
见诸将群臣中,没有一个反对议和的。
孙权便也知晓他们心中的想法。
或许对于他来说,对于江东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
先背盟刘公嗣,后背盟魏国。
他孙权,当真变成无信无义之人了。
但想到未来可能的王霸之业,以及自家夫人在华容的安危。
他当即下令。
“子瑜,具体议和事宜,便由你来负责,与那刘公嗣商讨,至于底线,便是.”
孙权与诸葛瑾面授机宜,后者听完之后,当即领命。
“臣下定然不负主公重望!”
看着诸葛瑾离去的背影,孙权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刘公嗣可恶,还敢拿夫人来威胁我。
不过想到可能到来的绿帽子,他孙权还是快点将步练师要回来再说。
自己的女人,哪里需要别人来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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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