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铛铛铛!
朱然凭借着精湛的马术和敏捷的身手,以长枪为武器展现出精准的刺击和灵活的身法。
他的枪法凌厉而准确,每一次刺击都带着犀利的杀意,迫使阿会喃不断闪避和抵挡。
而阿会喃亦是不甘示弱,展现出超凡的力量和战斗天赋。他的巨斧舞动间,力量惊人,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劲风呼啸。凭借着强大的肌肉和顽强的意志,与朱然展开生死搏斗。
身上未着甲,被朱然长枪蹭了几下,身上已经是出现几道血淋淋的伤痕了,然而阿会喃身上的伤痕并未削弱他的斗志,反而激发出更加顽强的战斗**。
两人交手上百回合,战斗越发激烈。
剑枪相交,火花四溅,战马嘶鸣,血气弥漫。
他们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烁,快速而凶猛,时而纠缠缠绕,时而分开再度交锋。
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蛮将,好大的力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然逐渐感受到了阿会喃的强大之处。
阿会喃的力量和毅力超乎寻常,身上的创伤反而激发了他眼中的凶焰。
几乎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他的巨斧越发凶猛,每一次砍击都带来强烈的威胁。
朱然渐渐感到力不从心,面对着阿会喃悍不畏死的攻势,他只得一步一步陷入防守的境地。
以伤换伤?
开什么玩笑!
人家手上的巨斧,只要往他身上蹭一下,他五脏六腑必然碎裂,死得不能再死了!
与这蛮将换命?
我朱然的性命,可比他宝贵多了。
一方悍不畏死,一方却心有退意。
斗将的结果,不言而喻。
在江东军寨之上,孙权在高丘上看着战场上斗将的结果,脸色是越来越阴沉了。
“这蛮将好生厉害,义封居然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朱然招架阿会喃的攻势越发吃力,孙权心中原本还有的希冀,也是散去了。
不是对手啊!
陆逊在此刻上前说道:“主公,此刻掩军而上,未迟也!”
将军斗将不敌,掩军而上,确是会救下朱然一条性命,但敌人士气正旺,而我军气衰,与之阵战,能有胜算?
“主公,再迟疑,折冲校尉便要被那蛮将阵斩了!”
军将被斩,那今日便不适合阵战。
朱然的一条性命,还是比那些士卒要珍贵的。
孙权马上点头,说道:“吾亲往擂鼓,三军齐发!”
既然斗将不能激发军士士气,那他孙权擂鼓,总能激发军中士卒的士气罢?
孙权撸起袖子,手上拿起鼓椎,对着两人高的牛皮战鼓狠狠的敲击上去。
咚咚咚~
军令已下,朱然麾下亲兵当即冲锋向前。
各营旗号,交相辉映。
嗖嗖嗖~
中军中,弓弩手的箭矢,如蝗虫一般射向阿会喃无当飞军的精锐之师。
“杀!”
“杀!”
“杀!”
无当飞军将手上的圆盾聚起来,顶着箭雨往前冲锋。
在锥形阵两翼,精锐骑军更是包抄过去了。
无当飞军大军滚滚向前,汇成一片片分隔开的枪戟之林,前阵精锐士卒身披甲胄,手持刀盾长枪,中军弓弩手,亦是准备弯弓射箭。
在后方,庞德所领大军,亦是不停歇的向前缓缓而行。
两军相距一百五十步到两百步左右,前列传令官,挥舞旗帜,示意弓弩手上前射击,弓弩手躲在大盾之后,无数箭羽将穿阵而出,弓弩手射后,举盾士卒马上组成方阵,缓缓向前,大量箭弩射在大盾之上,部分箭弩透过大盾,射入轻甲弓弩手身上。
哀嚎之声不绝。
“鼠辈,斗将还未斗完,便掩军来攻?”
阿会喃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他看向朱然的眼神,其中的不屑之意那是丝毫没有掩饰的。
“可敢与我战至分出胜负?”
他手上巨斧在日光的照射下,寒芒刺眼。
朱然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哼!小小蛮将,可笑可笑,今日便暂留你一条性命,择日再来取你项上人头!”
架虽没打过,但朱然的嘴还是硬的。
“无耻之尤!”
见朱然拍马后撤,隐于江东士卒军阵之中,阿会喃冷哼一声,却不敢贸然闯入敌军军阵。
嗖嗖嗖~
朱然离去之后,江东弓弩手的箭矢,亦是朝着阿会喃这边招呼过来了。
箭矢如雨,阿会喃不敢逗留,连忙驱赶身下战马,朝着自家军阵中去。
咚咚咚!
此时江陵城上,刘禅命力士敲响战鼓,浑厚的战鼓声遍布江陵城下阵战士卒。
狭路相逢勇者胜。
锥形阵很快便敌军方阵相接。
咚咚咚!
孙权手握鼓椎,狠狠的敲击战鼓,他面色通红,脖颈上的青筋更是暴涨。
更加浑厚的战鼓声遍布前军。众士卒听闻鼓声如同注入鸡血,下手愈发凶狠,军卒凄厉的惨叫与哀嚎之声络绎不绝,只见你挑我枪,我挡伱戟,血肉纷飞,刀剑齐鸣。
你射箭来我射箭。
两翼游骑更是短兵相接,在方阵之中来回腾挪。
一时之间,谁也胜不了谁,只有军将们的性命,被疯狂消耗!
“那江东士卒,倒还算是勇武。”
刘禅在江陵城上看着城下阵战的惨状。
两面都是悍不畏死之徒。
朱然身披甲胄,一马当先,顶在最前线。
阿会喃更猛,赤膊上身,做那锥形阵的箭头,狠狠的扎进敌军中军当中。
若非江东士卒抵抗过于坚决与强烈,朱然所率亲军,早就被阿会喃杀穿了。
“消耗太大了。”
刘禅看了一会,那两千余无当飞军精锐,居然在不到短短的一刻钟内,死伤大半。
冲入敌阵的阿会喃,更是因为后继无力,被几个江东方阵团团围住。
“让庞令明上!”
“诺!”
城上令旗变换,军哨声响起,早在一边等候多时的庞德当即领命。
“盾手在前,枪矛兵在中,弓弩手在后,两侧骑军防止敌军冲阵,稳步向前!”
令旗变换,大军直压上去。
“敌军变阵了,主公,可要将前军先锋撤回来?”
阿会喃麾下的无当飞军损失惨重,朱然麾下精锐,也不好过。
损失比之阿会喃的无当飞军,只会更大。
现在全军没有崩溃,还是因为杀红了眼,根本不知道害怕了。
杀!杀!杀!
现在冲阵在前的人,脑子里面已经是没有理智的了。
在他们眼中,只有战场搏杀,他们只要面前这些人的性命!
哗啦啦~
江陵城下的血肉磨盘,似乎让上天都为之流泪。
雨点淅淅沥沥的下下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隆隆雨声之中,鼓声乍起,轰然如滚滚惊雷,穿透滂沱的大雨,响彻天地。
战马嘶鸣,士卒列阵,兵戈林立,重甲黑沉,被雨水打湿的旌旗紧紧地贴在旗杆上高高挥舞,就像是一只只被囚困住双翅的鹰隼,踩着鼓点一下又一下地翻腾。
马蹄泥泞,却踏霞光万道,好似立于腾云之上。战袍血染,显男儿血气至勇,背脊如枪,兵戈如松。
苦战半日,数度冲杀,令数千精锐悍勇之士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喊,如海啸卷浪,平地惊雷,将那生死一线澎湃于胸的热血豪情都一并高喊出来。
阿会喃已经是杀疯了。
雨水滴溅在他身上,创口鲜血直流,却是阻碍不了他杀敌的热情。
从早上,直接杀到了傍晚!
残阳自西面缓缓落下,勾勒出了这位久经沙场的男子的轮廓。
他肩膀宽阔,蜂腰紧实,四肢修长,千锤百炼的身躯有一股带着力量的美。那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气势,令人觉得站立在眼前的就是一柄出鞘的凶刃。
呜呜呜~
江东那边,终于是忍不住鸣金了。
无数的江东士卒,犹如大海退潮的海水一般,缩回江东大营。
只留下满地的尸体,与破碎的刀兵。
阿会喃喘着粗气,此刻他已经是成了血人了。
但他在笑。
“哈哈哈!”
他在猖狂大笑。
今日之后,谁还不知道他阿会喃的名字?
蛮将?
我阿会喃不仅仅是蛮将!
我是阿会喃!
尔等江东鼠辈,日后听到我阿会喃的名字,都要在心中升起恐惧!
张文远能使江东小儿止啼,我阿会喃亦是可以!
“吁~”
庞德驱马赶到,他面色冷峻,甲胄之上,亦是鲜血淋漓。
大战了一日,便他为中军主将,都已经与敌人短兵交接了。
什么阵型,什么兵法?
到最后,直接挤做一团。
此一战,怕是有数千人倒在这江陵城下了。
当然...
江东方面的损失,比他们只大不小。
但即便如此,这场阵战搏杀,也没有赢家。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算得上什么胜利?
“阁下当真勇武!”
从早上杀到晚上,此人还不力竭,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听闻他鄂焕乃是南中小吕布,这阿会喃,感觉比那温侯吕奉先还要勇猛!
“庞将军也不差!”
后续,若非庞德率军来攻,将他从包围圈中救出去,他即便是有霸王之勇,也难以在重围之中存活。
呜呜呜~
江陵方面,也吹起了鸣金号角。
“撤!”
庞德下令,大军回撤城中。
只留下民夫,将甲胄箭头搬回城中。
至于尸体,自然是堆在一起,准备等雨停了之后焚烧干净了。
人命如草芥,人死如灯灭。
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到死之后,也不过是一把火的事情。
江陵城中,刘禅带着众位臣僚早城内迎接阿会喃与庞德。
“二位辛苦了!”
见两人宛如血人的模样,刘禅心中亦是感动。
此二人为他搏杀,可谓是尽心竭力,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想到此处,加之老刘家的潜能被激发了,刘禅眼眶逐渐湿润起来。
“二位将军勇猛,卖命搏杀,实在是让人感佩万分,我刘公嗣能得二位猛士襄助,何德何能啊!”
阿会喃连忙跪伏在刘禅面前,他说道:“未有殿下,末将如今还在南中大山中呢,跟着孟获那无能之辈,哪里有在江陵扬名立万的机会?我等不仅是为殿下搏杀,也是为自己搏杀!”
庞德亦是跪伏在地,说道:“殿下如此信重,末将岂能不以死相报?可惜今日未能冲破敌阵,以至于打成了一团浆糊,我军亦是损失惨重!不能称全胜。”
“今日的战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刘禅将二人搀扶起来,说道:“孙权阵战之兵,乃精挑细选的精锐,而我军,不过是从无当飞军中抽调出来的士卒,比之今日更精锐的将士,无当飞军中还很多,各位将军帐下,亦是有之,如今我等以不太精锐的士卒,将江东精锐击败,下次他若还敢来攻,我等岂能不胜?”
两败俱伤?
不!
今日战果卓着!
不过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说法一定要立住!
士气可不能丢了!
在刘禅身后,庞统很明显也是明白了刘禅话中之意,他撸着胡须,笑着说道:“殿下此言有理,照我看来,今日之后,孙权必不敢来攻城了!”
野战打不过,军中损伤惨重。
即便是孙权想攻,他手下的一干军将也不会想攻了。
都是自家本钱,若是损耗士卒,能够将江陵城打下来,他们还会舍得。
但这城外野战都不是对手,攻城能够将江陵城打下来?
每个人心中,都是有自己的一杠秤。
江东,说起来是孙权主事,但背后支持孙权的,难道不是那些江东士族?
打顺风仗,江东士卒很是勇猛。
一旦是要到逆风仗了,往往便要怯懦了。
“不错,孙仲谋千里奔袭,来攻江陵,其粮路绵长,士卒补给亦是问题,待于禁扰其后路,便是我等反攻的时候了!”
喜欢趁火打劫?
喜欢背盟弃约?
哼!
看我刘公嗣这次不把你孙仲谋打得满地找牙!
...
江东营寨。
中军主帐中。
孙权的脸色黑沉,宛如是用了十几年的大黑锅一般。
帐中诸将低着头,沉默不语,看起来士气非常低迷。
朱然浑身浴血,此刻一瘸一拐的从帐外走来。
“罪将朱然,拜见主公。”
罪将?
孙权叹了一口气,他将朱然虚扶起来,说道:“义封何是罪将?今日在江陵城外阵战,我都看在眼里,你已经是尽力了,只是那刘公嗣手底下的将领,确实勇猛,手中兵卒,更是精锐,一个个具是悍不畏死。”
哎~
孙权现在也很是无奈。
早知道,便用尽全力去攻伐合肥了。
若是攻伐合肥,说不定现在徐州都有了。
当时我居然会害怕那张文远?
到江陵来,面对那小子刘公嗣,比那张文远难对付多了!
“诸位可有破敌之策?”
现在孙权也没多少办法了。
陆逊站起身来,他对着孙权行了一礼,这才缓缓说道:“主公,这江陵城坚,那刘公嗣手下猛将如云,士卒精锐,强攻的话,我江东大军,恐怕是攻不下这江陵的。”
之前他们的想法是:他们江东大军即便是将江陵攻破了,这损失势必惨重,是故不可强攻,要智取。
现在这之前想法,他们已经是改过来了。
攻江陵?
别开玩笑了。
根本打不下来!
“只能等待北面魏国的动静了!”
他们与魏国结盟,本来就是要两面夹击那刘公嗣,让他自顾不暇,以期破敌之策。
即便是阵战打不过,只要对峙便好。
对峙到他们后勤供应不上,那此战必胜!
等魏国动静?
孙权看向在一边的诸葛瑾,眉头却是紧皱起来了。
他想起了诸葛瑾之前与他说的话。
徐晃已被拉刘公嗣所败!
之前他对这个讯息,那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正视起来了。
那小子邪门得很,之前便能够做出许多匪夷所思之事。
现在...
几日内击败徐晃,好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江陵城内外,聚起来的荆州兵越来越多了。
不像是宛城有危险的模样。
“若北面徐晃,为那刘公嗣所败,那当如何?”
北面徐晃被刘公嗣所败?
陆逊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若非孙权面色红润,双目有神,他都要以为孙权癔症了。
“主公,此是何言?那刘公嗣不是在江陵?为何能到宛城去?”
难道那刘公嗣会一气化三清?
孙权叹了一口气,说道:“子瑜昨日出使江陵,那刘公嗣亲口说的,他在来江陵之前,便已经击败了徐公明,解决了北面魏国之忧。”
“这不可能!”
陆逊当即摇头。
帐中其余人,亦是这种表情。
“万一是真的呢?”
其实孙权心中也不太相信。
毕竟这事情太离谱了。
他已经派遣使者前往合肥了,更是暗中派遣密探,进入南阳打探情报。
但一来一回之间,都是需要时间的。
这些时间,对于战局来说,可以说是非常关键。
万一是真的?
陆逊眉头紧紧皱住,他思量许久,说道:“若是真的,那江陵城,我等恐怕攻不下来了。”
刘公嗣坐镇江陵,荆州三郡、南阳,乃至与益州都能够来支援。
他江东即便是有十万大军,也啃不下这江陵城!
攻不下?
孙权脸色阴晴不定起来了。
“那我等攻伐公安,将武陵郡收入囊中?”
既然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得到完整的荆州。
那拿下一个武陵郡,总是可以的吧?
那刘公嗣派人到长沙郡,教唆那长沙蛮掳掠百姓,孙权深受其害,加之在武陵,刘禅将手伸到山越,伸到了广州,甚至伸到了交州!!
不将武陵郡拿下,他寝食难安!
他尽起十万大军,若是什么都得不到,那岂不是白来了?
须知...
供应十万大军粮草,每日人嚼马咽,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孙仲谋,从来不吃亏的!
“主公,若无法打下江陵,怕武陵也难下,武陵蛮王沙摩柯与主公有隙,即便是攻下武陵,若不能使武陵蛮顺服,也无法完全掌控武陵,反而会掣肘我军军力。”
拿不下武陵?
公安呢?
但他话还没说出来,这个念头便被他自己否定了。
拿下公安,若江陵打不下来,拿下公安后,能守住吗?
尽起十万大军,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
孙仲谋接受不了!
“那该是如何?”
他心中有些着急,碧目环视帐中诸将,问道:“尔等可有计策?”
沉默!
中军主帐中,诸将、幕僚很是沉默。
平时一个个碎嘴的谋臣,扯高气扬的将军,今日阵战之后,就像是斗败的公鸡一般,低着头,宛如死人!
我孙仲谋养你们作甚?
他心中愤怒,却不能发泄出来,只得说道:“今日诸位辛苦了,守好军寨,个中事宜,明日再来商议,散了罢!”
听闻孙权之言,帐中诸将如释重负,高声道:“诺!”
刚才要你们说话,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现在声音倒是大了?
“哼!”
孙权冷哼一声,挥袖而去,面有愠色。
帐中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脸上只得是露出苦笑之色。
他们能怎么办?
尽力了啊!
“伯言,我看还是尽早劝主公撤军罢!”诸葛瑾上前,对陆逊小声说道。
与那刘公嗣打交道,就没有一次能够占得什么便宜的。
现在退回江东,那也没有损失什么。
“恐怕主公不会轻易撤退的。”
以陆逊对孙权的了解,既然带着大军过来了,没有得到些许好处,那怎么会撤军?
更不用说,徐晃战败的消息,不过是从那刘公嗣口中传来的,这消息未必是真的。
“况,如今与那刘公嗣交锋,才刚刚开始,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今日阵战,确实不敌对面,但刘公嗣麾下军卒,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大家都是损失惨重。
主公是没有捞到好处,便不想回去,他陆逊,则是要一雪前耻!
我陆伯言,可不输你刘公嗣!
诸葛瑾看着战意满满的陆逊,只得是在心中默默祈祷,昨日从汉中王太子刘公嗣口中说出来的消息,是假的罢。
否则...
他江东岂有击败刘公嗣,占领江陵的机会?
...
孙权面色阴沉,一路走入华容城中。
数万大军,军寨绵延,从江陵城外,一直到华容城下。
步练师如今自然是在华容小城中。
城中最奢华、占地最大的一处院落,如今便是被孙权征用做临时府邸了。
“夫君为何一脸闷闷?”
一截半露半含的藕臂,修长儿玉莹的手指隐在了洁白无瑕的薄丝上,温婉而细腻的双手捧着一杯刚沏好的凉茶,步练师摆动着妖娆的身姿,缓缓走到孙权身前。
“别提了。”
孙权将身上的甲胄脱下,难看的脸色就没有好转过!
他直接大字型躺在床榻之上,无神的眼睛盯着房梁。
“到底如何了?”
步练师将茶水放在一边,她头枕在孙权身上,细细问道:“夫君为主君,若显露出烦躁之色,帐下诸将如何用命?”
这道理他孙仲谋难道不懂?
“哎~”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帐下军将,无一人敢用命,那小子刘公嗣,更是可恶,手底下哪来的这些精兵强将?居然连义封都不是对手?”
一想到那刘禅,孙权心中便是厌烦。
“夫君麾下军将,各个将生死置之度外,哪有不用命者?”
步练师纤手在孙权的胸口上画着圈圈,话语亦是轻柔的说出来。
“大概是夫君给他们的差事,是他们完成不了的,总理大局,此乃夫君之任,若指挥不当,那不是军将们的过失,而是夫君的过失。”
孙权苦笑着说道:“那什么事情是他们能够办得到的?江陵打不下来,阵战打不过。”
一想到徐晃真有可能被那刘公嗣击败,他心中便更是烦躁了。
此次带出十万大军,又背负背盟的罪名。
他孙权若是一事无成,岂不是成了笑话了?
“这便是考验夫君的时候了,照理说,那刘公嗣亦是与主公在相同的处境之中,他为何不气,为何不恼?为主君者,焉能意气用事?”
是啊!
我为主君,他们都是为我效命的。
我生他们的气,那不是在跟自己怄气吗?
与步练师相谈一番,孙权的气却是顺了不少。
“有消息称刘公嗣在宛城击败魏将徐晃,魏国已无力征伐南阳,军中已有言撤军者,夫人,为之奈何啊!”
步练师想了一下,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只能与夫君讲些道理,论起问计,主公麾下幕僚,比妾身明白的多。”
孙权也知道自己为难步练师了。
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但...
撤军?
他不甘心啊!
...
公安城外。
徐盛、朱桓、潘璋各领本部兵马,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分别进兵攻城。
攻伐潺陵、防备江上偷袭的军力,全部集中在公安城外了。
两三万人,把一座小小的公安城包围了十几层。
他们在公安城外扎下上百座营盘,真是旌旗蔽野,尘土遮天,擂鼓呐喊的声音一直传到几十里外。
朱桓等人一面命令士兵挖掘地道攻城,一面用冲车猛烈地撞击城门。
城上,公安守军顽强抵抗,连攻数个时辰,都没能把城攻破。
潘璋冷哼一声,说道:“敌军守城意志顽强,不可硬攻!”
潘璋原本是来防备江陵来援之敌的。
不过...
在吕蒙率江东水师将江面封锁之后,他也就不必防备江陵之敌了。
敌军根本过不了江。
是故潘璋将本部兵马带过来,与朱桓、徐盛一同攻公安。
“楼车强攻!”
潘璋命令士兵推出十多丈高的楼车,靠近城墙。楼车上的士兵居高临下,对着城中放箭和发射石块。
嗖嗖嗖~
江东士卒的箭和石块像雨点般地向城里射来。
城墙守军一时间被压制起来了。便是走动,都要带着一面盾牌。
我数万大军攻伐你这座公安残城,难道还打不下来?
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暴雨般的箭矢飞掠着穿透战甲军衣,飞溅的血污在空中抛洒,士兵的头颅滚落在地,不散的英魂似乎还在阴霾密布的空中嘶吼,空气中飘散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天空硝烟弥漫,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城墙上,潘濬单手使剑,与冲上城墙的江东士卒肉搏血拼,霍弋更是满脸带血,杀到疯了。
又守住数日,但似乎今日,已经守不住了。
在大江南岸,江东几乎调动了所有可用之兵,来攻伐他公安。
公安城内的房屋都被拆完了。
一切可以用来破敌,退敌的物件,基本上都利用起来了。
然而...
人力有时穷。
守不住了!
四面城门都破了,这如何守?
天要亡我潘濬啊!
早知道便投降好了。
潘濬有些后悔将朱桓之子刺死了。
刺死了朱桓之子,也将他的退路给封死了。
但...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既然是做了殿下的忠臣,便在最后的路上,好好做一做忠臣罢!
现在死了,日后说不定可以青史留名,也不枉走过此生了。
“援军!援军来了!”
知道谁喊了,公安城上守军,一个个都大喊起来了。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原本士气低沉公安守军,听到此言,各个拼死杀敌,居然将冲上城墙江东攻城士卒又打退下去了。
“援军,哪来的援军?”
朱桓目眦欲裂。
又来?
又是在即将攻下公安的关键时刻?
不是说我江东水师已经是将江面封锁了吗?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贼将,受死!”
廖化挥舞着手上的长刀,带着身后一干军将,直接冲杀入阵。
江东大军乃是攻城军阵,根本没有想到后面有敌军会老掏他们的屁股,后军压根就没有设防。
此番被廖化率军冲锋,大军便要溃散开来了。
一但这溃散波及到全军,变成大军崩溃,那此战必败!
而且会损失惨重!
徐盛见此,也顾不上身边兵卒过少,直接领着三百亲卫,朝着廖化数千人冲杀而去。
“贼将受死,吃你徐盛爷爷一刀!”徐盛手握铁索连环刀,当即对上廖化。
他手中的铁索连环刀犹如一道银光,在徐盛的操控下变幻莫测,攻守兼备。每一次挥动都带来强大的杀伤力。
“原来你是徐盛,速吃我一刀!”
廖化手上长刀毫不客气的朝着徐盛招呼过去。
只听见铛的一声,两人都是被震开了。
徐盛眉头微皱,心中震惊:这厮好大的力气。
廖化只觉得握刀的手虎口微痛。,心中想道:这徐文向武艺高强,不可轻敌。
廖化身姿灵活而矫健,攻击迅猛而狠厉。
两人交手,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
徐盛的铁索连环刀在空中划过,刀影重重,仿佛是形成一道道银色的弧线,试图缠住廖化的长刀。
而廖化则以敏捷的身法闪避攻击,同时出奇制胜地瞄准徐盛的破绽进行反击。
他们的战马在战场上疾驰,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交替的进攻和防守,每一次的碰撞都带来火花四溅,掀起阵阵尘土飞扬。
徐盛带三百亲兵,顶住了廖化的攻势,朱桓、潘璋等人连忙收拢士卒,临时结成方阵,以阻挡廖化的进攻。
“你向宠爷爷来了!”
在宛城西门方向,又蹿出一军,自然是向宠率领的讲武义从了。
噗噗噗~
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向宠所率讲武义从,直接将江东大军分成两块。
那被隔开的那一块数千人的部队,直接失去中军指挥,开始一伍一队抱团抵挡向宠麾下军卒的冲击。
今日已经是破不了城了。
朱桓与潘璋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退意。
一波接着一波的支援。
鬼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荆州兵来援。
潘璋率领精锐骑军,冲击向宠讲武义从,直接冲开了一条道,将困在里面的数钱士卒引了出来。
呜呜呜~
朱桓吹起鸣金之声。
徐盛用力一劈,与廖化拉开距离。
“今日暂留汝之头颅,你盛爷爷明日再来取!”
说完,当即驱马离去。
“要取现在便来,何故奔逃?纳命来!”
趁你病,要你命!
如此良机,岂能错过?
廖化与向宠率麾下士卒,准备追杀江东退兵,然朱桓结圆阵挡在两人面前,看阵型齐整的模样,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便能冲开军阵。
他们麾下不过五六千人,人数相对来说是少的,能破敌,为公安解围,便已经是完成任务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让士卒停下来了。
“在东面结下军寨,与公安互作援手!”
东面江东营盘直接被两人霸占,之后趁着江东大军散逃,直接在营盘上建造营寨,加固工事,不过一两个时辰,看起来颇为坚固的军寨,便被立起来了。
向宠率一千讲武义从,则是走入公安城中。
“诸位辛苦了。”
城中尸横遍野,这些景象只需要看一眼,便可以知晓这公安守得是有多么惨烈。
尤其是城中房屋,完整的就没有几处,显然能用的,全部被城中守军拆出来用了。
潘濬见到向宠,连忙问道:“殿下可在江陵击败孙仲谋了?”
向宠摇了摇头,说道:“今日阵战,我军应是大胜,孙权已不敢在谋江陵矣,若是不退兵,等殿下布局一成,他孙仲谋,便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布局?
霍弋眼中一亮。
“宛城北面,不是还有魏军威胁?”
“徐公明已被殿下所杀,宛城北面无忧矣!”
魏将徐晃被杀了?
潘濬脸上露出大喜之色。
若在之前,他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想要投降江东的心思在里面。
但听完刘禅已经击败徐晃,北面魏国已无威胁之后,他潘濬心中便只剩下忠诚了。
我可是殿下最忠诚的狗。
旺旺旺~
岂会做背主之事?
“如此的话,那江东必败。”
对于未来,潘濬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
“江东水师封锁了江面,你们是如何来的?”
霍弋是趁江东水师未完全封锁江面的时候,才能来支援公安,你们这数千人,又是如何来的?
向宠微微一笑,说道:“江陵城下阵战,江城军寨与渡口舟船齐出,吸引了江上江东水师的主意,我等乃是乘坐商船而来。”
“原来如此。”
霍弋轻轻点头。
“我与二位守住公安,廖将军已在城外扎下军寨,江东大军便是想攻,心里都要掂量一二。”
“不错。”
潘濬说道:“现在有时间,应当修缮城池,准备守城器具。”
修缮城池,准备攻城器具。
已经是潘濬下意识的想法了。
他这些日子能够守住公安,跟他的这些举动,有脱不开的关系。
...
江东大军未能攻下公安,孙仲谋的南岸战术,未能奏效。
而在大江北岸,安陆城外,在漆黑的雨夜中,却有一支军队在默默的前行着。
雨丝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飘落,轻柔而寂静,将大地裹上一层朦胧的薄纱。
士兵们身穿蓑衣,步履匀称地行进在泥泞的道路上。他们默默无声,脚步沉稳而坚定,一丝不苟地保持着队形。每一步都带着轻微的水声,仿佛大地在轻轻呼吸,与大军的行进步伐融为一体。
在这安静的夜晚,士兵们互相搀扶,默契地传递着信号。他们用简洁而明确的手势和眼神交流,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行军的队伍如同一条灵巧的蛇,蜿蜒前进,静谧而有序。
行军的道路在雨夜中若隐若现,弯曲而隐秘。大军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茂密的树林和山间小道上。
大军的前方,散出百余位斥候进行警戒和侦察。他们如同夜行的猎豹,灵活而敏锐,时刻保持着警觉。
中军,于禁手持长枪,身下战马嘴上勒紧辔头并用布带卡住马的咬合肌,此外马匹的蹄子也是被裹住了。
行进过程中,战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此处离夏口还有多远?”
于禁看着身侧向导,在浓稠的黑暗中,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将军,十里外便是了。”
十里?
“很好!”
于禁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精光。
到他于禁扬名的时候,到了!
我手上拥兵万余人,只用来袭扰粮道?
大材小用矣!
看我将夏口打下来,将孙仲谋的后路断了,让殿下知晓我于文则之能!
这些几日,他未袭扰江东粮道,便是要求得如今这偷袭的机会。
冬雨淅沥,夜色浓重。
当真是天助我也!
大军朝前行进越半个时辰,远远便可以看到江上渡口隐约的灯光。
先抢了这渡口的船,再乘舟夜袭夏口!
袭扰粮道?
这夏口乃是江东江上粮道的转运中枢!
拿下夏口,他就算超额宛城殿下交给他的任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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