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托尼是被疼醒的。
那个抓住他的外星人粗暴的将他丢在地上,凹凸不平的岩石挤压着他那条断了的手臂——现在它看起来简直像是一段被折断的树枝,靠着坚韧的皮还连在一起。
他疼得满头是汗,差点将牙齿都咬碎,汗水将地面的灰尘黏在他的脸上。
之后慢慢就感觉麻木了,总觉得左手好像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像是挂了一个软趴趴的东西在肩膀上,他低头看了一眼,整条手臂已经发黑,淤积的污血太多了,让他脑袋发昏。
即使是这种情况下的托尼,也清楚的知道,再拖延一会,恐怕自己这条手臂就没救了,甚至是这条命也有可能因为它而死掉。
他立刻想要去求救,目光瞥向了四周,看见了几只乱七八糟的脚怼在一起。
其中一个蓝灰色皮肤的萨卡尔人不满的看向那些拾荒者:“米切尔,你带着这种货色来我这里干什么?”
萨卡星进入新时代以后,原本这个星球上的拾荒者并没有消失,因为大量的垃圾还在,这些东西即是垃圾,也是财富,运气好的话,要是找到珍贵的东西交到皇都,就可就一步登天了。
不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托尼·斯塔克这样的货色都不是不值钱的。
这小子看起来就没什么本事,又废了一只手,不管是放在竞技场还是丢去矿场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没人会愿意买。
放在一两年前他还有点价值,那就是直接杀了给大家伙换换胃口,勉强也算是吃上一顿肉了。
但是现在嘛,天工会统治了萨卡星,也颁布了不少的法律,任何有着高等智慧的生物现如今都属于不可食用的范畴,再加上现在也不是以前了,哪怕是拾荒者也不缺几口吃的,星球复苏之后,粮食畜牧的产量提高了很多了,没人会冒着风险去吃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星人。
谁知道对方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又或者身体的什么部位是有毒素的。
那头白猪看起来就像是打了很多药的样子……
“你真是白跑一趟!米切尔,我可不会花一分钱买一个残疾!”矿场的主人是个萨卡尔人,他冷酷地摇摇头,目光瞥了一眼托尼,没有半点怜悯,“我敢说,这种货色到了矿场一点力气都出不上,我还得管他一口吃的,简直是浪费!那些囚犯可比他有力气多了,我看你就多余把他带过来!”
“话不能这么说,贝克,我去都去了,再不能空走一趟吧……而且,来都来了……这样吧,我也不要钱了,你就给我一袋琥珀奥奇果吧,用果子来换。”
拾荒者米切尔挠挠头,乱糟糟的头发里像是藏满了虱子,一副贼不走空的样子。
“不行就拿他去喂巨兽呗,反正他是从虫洞里掉下来的,死了也就死了。”
“一袋琥珀奥奇果……行吧。”灰色萨卡尔人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不过,米切尔,我可说好了,下次你要是找到身强体壮的,可别忘了我。”
“当然,当然……嗯,什么动静……那小子好像醒了?”
托尼听见一阵骚动的声音,手臂的伤势让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他的视线还是模糊的,但是至少他知道暂时自己的命怕是保住了。
他抬起头,然后就看见那一排排的脚步攒动起来,朝着自己走过来,为首两个人自然是米切尔和萨卡尔人矿场主——托尼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是得给他干活了。
‘不管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既然买下了我,恐怕不会轻易让我死……’
他想着,这是自己求救的好机会。
接下来,就应该展现自己的价值,然后得到与对方平等对话的机会。
对于这一方面,托尼很自信。
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一个人的聪明才智,他的真才实学都不会背叛他,他总能靠着自己的智慧找到出路。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那他就有可能借助他们的力量,联系上天工会,联系上班特,挽救地球!
他的大脑越发昏沉,但是意识和思路却很清晰。
看着那两个人走近,他张开嘴巴准备求救,声音虚弱而且沙哑:“救救我……我可以帮你做事,我是个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名萨卡尔人一脚踢在他的左肩膀上,将原本就受了伤的托尼踢得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原本蜷缩的躯体此刻像是一条死狗一样摊开来,那只左臂更是七扭八歪的甩向一边。
然后他抄起一把锈迹斑斑的巨大斧子,高高举过头顶,斧头的阴影笼罩主托尼那张痛苦的脸。
“你本来就该给我办事,你就是我的财产!”
说完,他猛地将那柄斧子劈下——污血喷涌而出,一条比麻花好不到哪里去的东西飞出去。
“啊!!!”
疼痛瞬间从肩膀的切口处爬满托尼的全身,他蜷缩起来,伸手试图去捏住自己的伤口,但是那里早就已经空无一物,唯有鲜血在一瞬间将他半个躯体染红,他嗓子沙哑得像是破了一样。
除了身体的疼痛,更让托尼感到痛苦和难以接受的,是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一条手臂。
“烦人的东西!”贝克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拿出了一瓶像是杀虫剂一样的东西,朝着托尼左边肩膀的伤口处“嗞——”的喷出一道冷冰冰的白雾,瞬间就止住了伤口的血,然后他偏过头,对着另外几个人吩咐道:“给他插条胳膊,用垃圾堆里的就行,然后把他丢到矿场去!”
说着,贝克还颇为嫌弃的用脚将托尼被砍掉的那条手臂踢向一边,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然后一条像是外星狗一样的生物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巴,几口将那条手臂连带着骨头咬碎吞下去了。
托尼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条恶犬三两口吃掉了自己的左手。
接着,几个红色皮肤和灰色皮肤的人走过来,拖着托尼的两条腿,将他带了下去,他就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来不及说,但是看向那名萨卡尔人的目光中,却带着十足的仇恨。
……
之后,他就到了萨卡星的一处矿场。
在这里,有许多人都穿着囚服,挤在矿场阴冷潮湿的牢房里,靠着每天矿场主施舍的一颗黄色的果子苟活。
这里的牢房连张木板床都没有,只有像猪圈一样铺着一层稻草,勉强算是个睡觉的地方。
他已经很疲惫了,左边肩膀上被粗糙的接上了一条生锈的手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低配版的冬兵。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是出现了排异反应,又或者是铁锈刺进皮肤导致了破伤风,又或者是单纯的炎症,总之他现在半边的身子都痛得要命,要是能昏过去,或许还好受点,但是疼痛和仇恨让他的大脑无比的清醒。
他堂堂托尼·斯塔克,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即使是当年在中东,那些恐怖分子有求于他,也会千方百计的让他活的好好的,可是那个灰色皮肤的家伙,却把他当个卑贱的奴隶,像是对待几个世纪以前的黑奴一样粗暴。
当然,托尼也很清楚,对方砍掉自己的手臂,其实算是救了他一命。
不然的话,要是那只手臂的伤势长时间不处理,很快就会感染,然后导致他死亡。
只是自己的左手明明就还有治疗的可能性,那个家伙却如此粗暴地将它给砍掉了,一下子,自己以为的天堂变成了地狱,他以为的希望变成了绝望,让他难以接受。
他曲着双腿靠在了牢房的角落,疼痛麻痹他的身体,他一言不发,用余光看着这里关押的其余的人。
大多数都是蓝色皮肤的外星人,也有一些红皮肤的家伙看起来和带他来到这里的那些人很相似,这些外星人在他看来,除了肤色上不同之外没什么区别。
就在托尼观察着其他人的时候,这些画面也早就被同步到了地球上。
看见托尼·斯塔克遭受如此折磨,而且还没了一只手,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面临多少的痛苦,人们对他的恨意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毕竟别的不说,他们很多人虽然因为奥创进了监狱,但是归根究底,地球的监狱也就那样了,每天营养均衡,劳动时间也有所规定,只要老实一点,直到出狱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监狱里环境再差,至少还有一张床铺……
但是托尼·斯塔克的处境就要糟糕多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能活过几天。
这也是为什么,小辣椒会特地找到班特来替托尼求情。
她是真怕托尼死在萨卡星了。
光是第一天就受到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她简直不敢想,接下来的日子里,托尼究竟会受多少苦。
……
地球。
普莱摩斯。
在奥创被解决之后,这里就恢复了原本的秩序。
旺达解除了所有人的心灵控制,也让他们忘记了当初自己曾经对奥创“唯命是从”的过去,虽然说奥创本来也没有对他们下达过任何命令。
他们还不配让奥创重视。
总之,依靠着心灵控制的能力,旺达和快银把自己从事件当中摘出去,以免被有心人利用攻击,导致出现任何对天工会或者普莱摩斯不利的流言蜚语出现。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没有人察觉到这些,包括某位被贬的神也一样。
如今,索尔已经适应了在地球上的生活。
他放下了身为神的傲慢,在简·福斯特的帮助之下,慢慢去去接受地球上的一切。
这个时空的他,不是主宇宙那个对地球一知半解的雷神索尔,倒更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纽约人。
他知道什么是邮件,利用在普莱摩斯当保安的工资,给自己卖了一台手机和一台电脑,下班之后,会和福斯特一起喝上一瓶冰镇的啤酒,然后坐在沙发上,熬夜看着一大群人在一起争夺着黑白色的球。
对于最近的他来说,看的是托尼·斯塔克在萨卡星的直播。
看着托尼·斯塔克在萨卡星的遭遇,他觉得非常的难过。
“又在看托尼·斯塔克?”简·福斯特见他低着头,看着手机,满脸愁容,就知道自己的这个金发大男孩又在看直播了。
索尔点点头,一口气将一大罐啤酒倒进肚子里,然后将易拉罐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哐啷——
一箩筐被捏扁的易拉罐碰撞在一起。
“你要是再这么喝下去,我看以后至少得长四百斤肥肉。”简·福斯特瞪了他一眼,顺势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用力揉了揉索尔的金色短发。
“我都怀疑,你血管里流淌的到底是血还是啤酒了。”
“我只是觉得他和我有点像。”索尔叹了口气,他并没有对简·福斯特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他早就已经不再是阿斯加德的王子了。
“这么说的话,确实。”简·福斯特点点头,说道,“你们的身份都很尊贵,你是仙宫的王子,本来应该是要继承神王之位的,他是斯塔克集团的继承人,地球上最富有的人之一,而现在,你被流放在地球,他被奥创流放到了宇宙,落到了现在的这幅境地。”
索尔点点头。
看着托尼受苦受难,他确实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紧接着,索尔就苦笑着摇摇头,抓起福斯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甜蜜的说道:
“不过他的处境可比我糟糕多了。”
“至少我还遇见了你,这是我最幸运的事。”这个五大三粗满身肌肉的男人说着肉麻的话,“而且,我也知道仙宫现在无比的安全,洛基虽然放弃了王位,但是他随时能拿起雷神之锤守护仙宫。”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索尔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如今的命运,只要父王和母后安然无恙,只要洛基平安无事,那么他留在这里又如何呢?
但是命运又怎么会让他的人生如此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