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七月三号。
「我出发了。」
高义知会了表哥一声,趁着清晨还算温和的阳光,与另外三人在约定的地点汇合。
原本他以为钱总安排的出行标准,怎么说也得是专人专车那一档的,只是到现场了高义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有些离谱。
「跟人拼车?」
阿伦看着前方一众老年人颤巍巍上车的模样,嘴角抽搐:「还是跟老爷爷老太太?!钱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拿公款去抽卡了?」
被自动降格的钱某汗颜,连忙打住:「你们是不知道东滨湾的物价有多离谱,要是只去一天还能马马虎虎,但咱们既然要两天两夜,这个支出方面当然得在不必要的地方节省一下了……」
两天两夜,是他们全票通过的结果。
毕竟暑假难得天高任鸟飞的出去一回,不合宿闹腾一下未免太可惜了点,针对钱总这套说辞,其他人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一脸认命的排进了队伍。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上了车,看着车窗外缓缓驶过的景色,就连旅游团导游喋喋不休的小蜜蜂都显得悦耳了起来,高义一边打开地图关注着里程,一边搜索起了东滨湾的信息。
东滨湾,是东海东郊优质的海滨风景区。
这里的沙滩平缓开阔,沙质细腻,恰依山环抱,因此形成了一片天然的浴场,与望乡港遥遥相望,抛开海滨景区大相径庭的旅游文化,这里还有着悠久的渔业历史,「渔」文化如同一块象征精神的图腾,烙印在随处可见的街头巷尾。
高义翻看着图片上风景秀丽的度假酒店,洁白的沙滩与清澈的海水,以及海面上游弋的渔船,还有灯火通明的望乡港,不免心潮澎湃。
要是没有幽灵船,自己在这地方度假该是多么享受的事……
「看到了吧。」
身边的钱某拍了拍高义:「beautiful!到这种地方消费,咱们应该享受,而不是将就,现在省下车钱换取快乐,是不是觉得拼不拼车也无所谓了?」
「话别说的太满。」
后面传来反驳的声音:「看图说故事谁不会啊,重点是真实的体验。」
「没错,要是看不到泳装美女,今晚的枕头大战我们三个打你一个,钱某。」
「*。」
……
哪怕车内开着空调,窗外太阳逸散出来的热量依然灼得高义皮肤有些难受,他将手缩了缩,却忽地看见一片碧水蓝天,映衬着两边的群山,攸然闯入眼帘。
「我超,海!」
明明也算沿海城市的其中一员,这些人见到海却依然是一副激动莫名的模样,阿伦去掐前座还没睡醒的钱某,老罗打开相机,像架狙一样却半天瞄不准人。
高义也是心情莫名,兀地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这些天来心头的压力,都随着眼前的风景消散一般。
「各位旅客,如你们所见,这里就是东滨湾……」
导游的小蜜蜂这时又响了起来,引导着一群睡眼惺忪的老爷爷老太太们向窗外张望。
「我们一会儿下去先找酒店,把行李收拾好,再找个地方解决午饭。」
已经规划好行程的钱总照着手机,缓缓念出了酒店的名字:「虽然不是顶级的度假酒店,但胜在离沙滩比较近,到时候没事,我们还能下去散散步什么的。」
「对了,这里还能租露营设备,你们要是不想睡大床房了,第二晚还能到海边露营,怎么样?」
钱总的画饼声里,大巴终于到站,随着气动门的开启,导游挥舞着小旗子,引导着成员们一个个的下车,高义几人也是混迹在人群中,迫不及
待想要踏上一片神交已久的土地。
「好热啊!」
一片嚷嚷着热的背景声里,高义伸手遮住了晌午强烈的日光,从背包中将一顶渔夫帽带上。
另一边,钱总躲在老罗的遮阳伞下,将地图导航的声音开到最大。
「我们走!」
高义也是微笑着点头,忽然瞧见一只海鸟由远及近,异常艰难停在路灯上,躬着身子,好似在打量眼前的这群陌生人。
「它是来整薯条的吗?」
玩笑声还没来得及落下,高义就看见这只海鸟仿佛是被抽走灵魂一般,兀地从路灯上坠落。
啪。
它身体砸在水泥路面上,激起一阵烟尘。
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明白,怎么刚才还好端端的鸟,怎么突然间就跟断了线的木偶似的。
钱总几步来到跟前,用一根木棍戳了戳海鸟,却发现后者的身体已经僵直,一动不动,只有脖颈上的几缕绒毛随风飘动。
「死了?」
高义蹲下身,仔细的观察起海鸟的尸体。
奇怪的是,不论他从哪个角度查看,竟然都找不到丝毫伤口。
「这是怎么死的?」
阿伦也是费解道:「它身上也没伤口啊?」
「也许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钱总想了想,猜测道:「我就听说过别的沙滩有人给海鸟下泻药的事,这只说不定也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现在毒发身亡了。」
他等了一会儿,最终无奈的摇头:「可惜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头顶这时传来鸟群飞掠的扑扇声,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高义也将目光从海鸟尸体上移开,一无所获的摇头。
「我们走吧。」
几人收拾好了心情,继续向落脚的酒店赶去。
身后,那些停留在路牌上的鸟类歪着脑袋,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或许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纷纷落在了路面上,一蹦一跳的向着海鸟尸体接近。
就在此时,它们中的一只却仿佛是发疯一般,扑腾着翅膀,不断用喙袭击着试图接近的同类。
嘈杂声此起彼伏,忽然间整个鸟群冲天而起。
都——
砰!
路面上,一辆汽车驶过,轮胎底部传来一声闷响,车上的人下来查看,却只能看到一只已经支离破碎的海鸟尸体,它的半边身体都被压成了扁平状。
一只苍蝇落在了这堆潮湿的血肉上。
忽地四脚朝天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