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外界,特殊作战室中。
“怎么回事?!”
陶处长看着身上屏幕上,天旋地转的视角,终于意识到此时的冥府世界中,一场猝不及防的变故正在发生。
归功于研发机关,将科技与技艺两相结合的革新装备“见证者”,哪怕身处外界的他们都可以实时接收现场的情况。
先前有惊无险的一段旅途结束,刚刚才让他们放松了点神经,但就是这不经意间的一个瞬间,变故突然发生!
动车失事了?!
这是在坐的所有人心中,霎时间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现实没有让他们“失望”。
“见证者”传达而来的视角在不断颠倒,伴随着大片玻璃与金属破裂的声响,仿佛一块布帛被无形的暴力撕碎,数不清的碎屑在镜头前纷飞。
噼里啪啦……
“王队长?王队长!”
紫山市执行局的张处长揪住耳麦,沉声呼唤道。
没有应答。
屏幕上携带“见证者”的人仿佛已经睡去,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躺在屏幕前,露出半根,还在微微抽动的指尖。
他仿佛听到了屏幕另一头的声音,手指挣扎着,似乎想要表达什么,却被上方一块坠落的厢体碎片无情打断。
砰!
[滋……]
“一五九九,确认失联。”
“一三四五,确认失联。”
“一四八三,确认失联。”
一个个渺无音讯的编号被上报,到了最后,连文员都不忍心继续开口。
如果没记错的话,本次参与行动的精锐作战人员一共有五十三名,而现在,已经有近四十人的名额,被确认失联。
在这种没有救援的地方。
失联,无异于死亡。
如此庞大的人数,几乎意味着本次团队的灭亡。
“……”
陶处长无声的站立,望着眼前已经尘埃落定的现场,对身边快步离开的张处长不做理会。
只是没多久,他就听见作战室外响起的嘶吼。
“我们就不该自作主张的进去!不该啊……两个城市的精英作战人员,仅仅一个眨眼的时间就被彻底摧毁,我该怎么去面对他们?还有他们背后的家庭?!”
最后,声音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哭腔。
显然,自己城市一支有生力量的毁灭,直接击垮了这个久居安逸的男人信念。
陶处长虽然仍在坚持,但心中同样没有好受多少。
调查队伍中不少人也出自他的麾下,更有甚者,明明昨日还有过交谈……
但尽管心中伤感,他也不得不咬紧牙关,试图寻找到事故中的最后一线生机。
“对了,愚者呢,他的情况如何?”
陶处长焦躁的脚步一顿,面沉如水的问道。
“愚者……”
技术人员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见到显示界面上一个信号的时候,忍不住的“噌”一下站起。
“愚者大人还活着,愚者大人还活着!”
“还活着吗?”
陶处长无形中松了口气。
只要还有人活着,其余的人未必不能获救,这样一来,往好的角度来看,伤亡或许仍在一个可控的范围。
他知道,这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想法。
高速行驶的动车,与满载货物的火车迎头相撞。这种烈度的撞击下,人体没有像是饼干碎屑一样在铁罐中支离破碎,已经算是体面二字。
又有几个人,可以因为一时的幸运,与技艺的优势,从这场惨烈的事故中活下来了呢。?
陶处长沉默了半晌,涩声道:“能联系上他吗?”
“这个……”
技术人员的手在键盘上飞快操作了一番,随后面露难色:“之前作为中转基站的几名队员都失去联系,现场中‘见证者’的工作已经进入离线状态,暂时可能……”
“无法取得联系。”
……
“咳咳……”
黑暗中,高义听到了遥远的咳嗽声,一声又一声,仿佛已然干瘪的鼓响,在声嘶力竭的发出生命的脉搏。
“咳咳……”
原来是他自己。
“咳咳!”
高义从烟尘弥漫的废物中睁开眼,连接不断的发出剧烈的咳嗽。
他仿佛是地震中受困许久的难民,浑身被一片片的泥尘覆盖,额头还不知碰到了什么,正在缓缓的向下淌血。
哗啦——!
高义推开身上压着的几块金属,步伐有些踉跄的走在废墟之上,想要辨别一下自己目前的方位。
他打开[灵能探照灯],暗黄色的灯光犹如一支蜡烛,颤巍巍的亮起,驱散开周围犹如雾气般的黑暗。
啪嗒。
啪嗒……
他从天花板爬出车厢,行走在一片文明的废墟上,当来到上半截车厢所在的高处,一股冷风袭来,眼前豁然开朗。
呼!
黑暗像是雾气般消散,提灯明暗不定的灯光下,高义见到无比遥远的海岸线上,大片的黑色海水起伏,无数的浪花与泡沫飞溅,在滩涂上生灭不断。
这是迄今为止,他所见过最大的一个死界。
仿佛是真正的大海,坐落在这个视界的尽头,承载着数以万计魂灵的沉睡,给予它们永世的安眠。
“难道……这就是冥府真正的面目,所谓‘归瞑’之地?”
震撼并没有持续太久,高义忽然想起了小笛,面色一变。
自己的这个小伙计没来得及回来就遇上了翻车,恐怕现在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个地方去了。
虽然对于警笛头的身体强度一万个放心,但他仍旧免不了有些忐忑。
哗啦……
“小笛?”
听到下方一处废墟有些动静,高义急忙抬头看去,令人大感失望的是,从碎石堆中爬出来的并不是笛卡尔,而是一身狼狈的简未澜。
身为愚者,原本所行所念皆是无拘无束的梦想家,却在此时仿佛失效了一般,被尘土碎石加身,狼狈得像是一个蠢蛋。
“你……没事吧?”
高义本想端着高先生的架子,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没有必要,干脆更像是一个合作伙伴,对着简未澜伸出了手。
然而简未澜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径直走到了一处废墟下,倚靠着车厢坐下,双目无神的望向天空。
“你……”
高义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对方的眼神时,他沉默了,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自这片废墟上升起,将两人团团包围。
愚者的能力,来源自驾驭者的心境,越是符合其中的意,无拘无束也就越抽象,甚至可能达到传说中“万法不沾”。
然而,心境跌落,就意味能力受限。
现在,认知了自己整个队伍几乎团灭的简未澜,是否还有着原本不拘泥于世俗的心境?
看着与过去判若两人的简未澜,高义心中摇头。
他的心境,已经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