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天井中,一大堆衙役典史功曹正在忙碌,衣甲刀枪弓箭分类叠放,县令县丞两个七品官担任记录任务。
大堂门口屋檐下,德高望重的孙大爷坐在一把高椅之中,身边摆着一个炭炉,正烧得火红,上面搁着一把大水壶。
孙大爷喝着热气腾腾的老山参茶,满脸红光,眉开眼笑地望着大天井中忙忙碌碌的人,嘴上时不时说上一句什么,一个县衙里的刀笔吏在旁边记录。
望见郭提举进来,天井里的人纷纷向他打招呼。
小郭同学也点头笑笑。
“来!少靖快到这边来,看看老夫这份战报妙不妙?”
孙大爷指着刀笔吏快要写完的战报。
郭少靖凑上去一看,嚯!这个看上去不起眼其貌不扬的刀笔吏,一手整齐工整漂亮的毛笔小楷,仿佛印刷体般。
再仔细一看内容,那些引经据典精美华丽词藻也看不懂,但看到某处,
“啥!阁老!你弄错了吧!咱民团确实有几百人摔倒被地上利刃割伤之人,也有扭伤脚的人,但一人未损啊!战报上却写着战损伤亡三千六百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您老莫非老糊涂了?”
“嘿嘿!少靖!这你就不懂了!”
孙大爷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若是按事实写上你郭提举率领民团奔赴百里,突袭清河桥鞑子,全歼鞑子一甲喇正红旗真奴与包衣共三四千人马,自己毫发无损。如此违反常理,别说是一支民团做不到,就算是三万关宁军也做不到!这般不合理的战报谁会相信呢?兵部之人谁敢递进宫去?今上也就是你叔皇如何能看见?圣上又如何得知你又立下大功?”
“莫非之前的战报,您老也是这般造假的?”
“是啊!若写自身毫发无损,兵部以为在消遣他们,或者以为老夫在发癔症呢!一气之下,说不定一把火给你烧了。战报怎么可能到得了你叔皇手中!若是你叔皇与你太皇母后没有及时得知大捷的消息,恐怕现在还在担惊受怕呢!你要知道自己在他们心中很重要的!”
孙师傅一脸正气凛然语重心长。
昏君居然成了我叔皇!这一茬以前倒是真没想到过。
“是是!阁老高见!是少靖无知。不过收拾首级那边,李县令张县丞怎么也干得如此卖力,他们之前可不敢看,莫非是您老人家仗势欺人强迫人家干活?”
听到此话,孙大爷不禁双眼一瞪,
“嗨!少靖你又无知了!老夫可没强迫谁,完全是他们自愿,首级看多了就不怕!你不让他们干,他们还不高兴呢!卖力是因为太阳已经下山了,早些清点完毕早些收工。省得晚上点上火把之后,那些首级显得面目狰狞表情可怕吓人。”
“是啊!郭大人!”刀笔吏在一旁插话道,
“李大人和张大人这是高兴!连小的能被孙阁老看中抄写战报也觉得是莫大之荣幸!如此大捷在高阳县实乃千载难逢!衙门里人人脸上有光啊!”
县令李雨茂过来禀告:“阁老!共斩获二千九百四十五级加上之前斩获的三百七十八级共计首级三千三百二十三级。”
“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首级?将近三千,几乎将所有首级都砍来了,我明明吩咐了只砍真奴首级!”
“嘿嘿!少靖你又无知了!你去看那堆首级,你能分辨出哪个是真奴哪个是包衣?”
“小子真分不清。”
“这就对了!当时是不是有人专门剥衣甲,剥完衣甲有人专门砍首级,都是光秃秃的躯体,那些民团少年怎能分辨真奴与包衣。
更何况有些包衣奴才跟着鞑子生活了多年,从外形上几乎很难区分。不似十年前有明显区别,就连老夫也很难真真区分开来。等明日上午,把一些明显的包衣奴才剔除,余下的都当作是真奴。”
翌日上午,高阳县衙。
“少靖!今日清晨清点完毕,最近三天弄到的真奴首级一共就算一千八百四十六级,当然可能有些偏多,正常估算应该是一千六百多级,可老夫实在已分辩不出,以后交给兵部专职仵作再挑。”
“好嘞!阁老!那我现在可要把那些衣甲取走了。”
“拿走吧!老夫知道你小子关心的是衣甲。”
………
下午,大批鞑子蜂拥而至在东门外聚集。
“嚯!有两万多人了!正红旗正兵六千人左右,包衣奴才八千,霸州降军七千人,少靖!咱们惹上大麻烦了!”
孙承宗大略一估计暗暗心惊。
“哈哈哈!北城的挖土工程刚完工,鞑子就找上门来了!阁老!这才是刚刚开始,附近还有镶黄旗、镶蓝旗、正蓝旗、刘良佐未到呢!之前开始猎狩的头两天连续灭了正蓝旗三拨侦骑,可以断定正蓝旗今日也会赶到。”
………
满达海抬头望向高大雄伟的高阳城,心中一惊,原来附近还有一座大城,不比霸州小甚至还高一些。
而且城墙马面外还有个尖角,满达海随即想明白这个尖角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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