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经过王主任的协调,罗狄成功住回了第五病院。
而且,这次回院以后,整个人「老实」了不少。
他每天就算在非正常时间离开病房,不会再去找任何病人丶护士丶医生聊天,也不会将重症病人释放出来,任何骚乱性的事情都不会做。
而是「不远万里」从最深处的重症楼【0510】病房离开后,径直下楼,
穿过楼层间的通道长廊,抵达最外层综合楼的院长办公室。
全程都会很巧妙地避开所有人,就连一路上的监控设备全都会在罗狄经过时发生故障,偶尔那闪烁不定的画面还能拍到一些奇怪的图像,像是有灰炽飘散在空中。
院长也成了每日必探的人物,
罗狄每天都会来到院长办公室,说上一堆很奇怪而无法理解的话语。
偶尔也会轻微自残,露出较为痛苦的表情,
但并没有做出像上次那样极端的事情,老院长的心脏也很难再承受第二次。
后来,院长似乎也习惯了,主动提议将罗狄的病房移到自己对面,这样的话能省去「越狱」过程,不会再去干扰院内的监控系统,直接就能来到自已的办公室。
但这样的友好提议却被罗狄拒绝似乎重症区必须作为起点,似乎0510病房对他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十天过去,
老院长不但习惯,还将罗狄的拜访当作每日的娱乐项目之一:
他会提前敲开门等着对方的到来,虽然听不懂罗狄在说什麽,但会根据对方的语气丶表情或是行为来尽可能配合。
别说,还挺能解闷。
时间飞逝。
今天是罗狄与院长的第十四次见面,
院长不止提前开门,甚至算好了时间起身迎接。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同,罗狄这一次并没有展现出多麽痛苦的状态,也没有进行任何形式的自残。
他端来一张椅子,坐在了办公桌的对面,第一次以坐着的形式与院长进行沟通。
院长倒也配合着坐回办公桌内,假装能够听懂而给予回应。
【视角切换】
光鲜亮丽的办公室被撕掉墙纸而变成阴森至极的布道室。
独臂的罗狄正坐在蒲团上注视着眼前这位形似院长的刑房主宰,
经过这麽十多天的相处,交流,已然获知了对方的称谓以及地狱间的身份。
「地狱修道士,代表着字母H(钩,Hook),序团的成员之一」*
*后文统称霍克(Hook)。
而罗狄自己也通过交流得到了三点很有价值的信息。
1.这里的地狱与【角落】无关,而是一个距离遥远的特殊世界,甚至与常规意义上的世界概念不同。
2.罗狄属于「脊者」之中的一类存在,是非常罕见的「外界连接者」,
因某种极端原因与真实地狱取得联系。投影过去的意识体承受住脊骨改造,
成为地狱的特殊成员,或被称为域外使徒。
他被允许在外界自由活动与发展,随着发展与成长,会与真实地狱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
现如今的他只能算作最低级的脊者,能够与刑房接触,纯属巧合与运气。
3.更多有关于【真实地狱】的信息,H无法透露。
只告诉他脊者所属的势力与霍克的刑房并不相同,他们不应该有太深的交集。
让罗狄遵循自己的本心在那边世界成长下去,真实地狱不收弱者,越是强大,就越能获取更多的信息。
后背挂满着弯钩的霍克先生,被割去了嘴皮的嘴巴露出笑容,正在欣赏着罗狄的**。
这段时间,两人并不是只在聊天,他也给罗狄进行了一些细小的,不会影响到地狱公约的刑房锻炼。
霍克先生伸出没有指甲盖的手指,
利用插在指甲肉间的小弯钩,在罗狄的身上轻轻刮动,只是留下一道红痕,连表皮都没有刮掉。
「你的**确实不错,这麽短短十多天就已经能接纳一些基础痛苦,整个**的耐受性都有不小的提高。
太可惜啦~你怎麽就成为脊者了呢,不然真想把你纳入【刑房】。
好了,不说废话了,东西我已经帮你『复原』了,
记得我们的约定,到时候你必须给我带回一个更有价值,更有趣的「垂体」。不然的话,无信之人在地狱将寸步难行。」
「嗯。
罗狄即便坐于蒲团,尽全力保持着平和心境但在听到这句话时,内心的情绪也立马变得急躁起来,呼吸都开始加速。
今日在来到布道室时,罗狄已经快速环顾了四周,但除了霍克先生外什麽都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他想要见的那个人。
「这种脑垂体我也是第一次见,整个复原过程也比想像中的要麻烦很多,甚至还会受到一种奇怪的空间干扰。
而且这东西的本质并不完整,她的身体部分似乎已经被彻底剥夺。
所以最终的复原也略显瑕疵,但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真累人呢。」
说着,
霍克先生的右手无名指单独翘起,向下一拉。
某根挂于布道室顶部的弯钩立即降下,且不知何时在这根弯钩上竟然挂着一颗东西,
看着那东西降下的时候,就好像回到了某段记忆,
楼道间,
罗狄注视着前面快速下楼的女同学,对方的黑发也如现在这般因下降而微微飘动。
只不过,
当前挂在弯钩上面的,有且仅有一颗头。
而且因为弯钩的角度问题,这颗头背对看罗狄,看不见面容。
待到弯钩下降到合适的位置,霍克先生伸手示意罗狄坐在蒲团上不要着急,最后的这个交接过程似乎需要由他来完成。
双手捧住头颅,沿着弯钩的角度,
拔取!
丝滑且稳定,
能清晰看到弯钩留在后脑处的小孔,只是没有液体向外流出。
霍克先生将脑袋捧在手中时,他的表情也并不好看,似乎这一次的重构是他做过最困难,也是最糟糕的一次。
随着霍克的转身,
一张熟悉的面庞映入罗狄眼中,只是整张脸都布满着明显的缝合痕迹没有半点将要苏醒的迹象,毫无生机。
罗狄并没有多说什麽,仅依靠一颗脑垂体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就算这颗头颅永远不会醒来,他也会一直带着,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我会尽快完成约定。」
「嗯,下次再见了————」
【视角切回,一分钟前】
弯钩结构的水晶吊坠下,
院长见坐在对面的罗狄伸出右手,似乎想要什麽东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院长似乎也产生了一些「默契」
通过着观察罗狄右手摊开的大小与角度,院长立马环顾起自己的办公室,尝试找到能够赠送给罗狄的东西。
很快就有所发现。
一团被放在房间角落,由曾经某位出院的病人手工制作的纸球,上面还绘制着温馨可爱的微笑人脸,背后写着一系列对院长的感谢语。
病人已经出院十多年,这东西倒也一直放在办公室。
虽然很有纪念意义,但现在看来只有这东西似乎能够符合罗狄的需求,
或者说,院长的心底已经选定了这东西,不会更改。
拿来纸球,
轻轻放入罗狄的手中,
似乎真的找对了东西,对方的眼晴也逐渐变得有神,思维也慢慢回到了现实。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的罗狄并没有在恢复正常后与院长闲聊,或是有礼貌地道歉,甚至连最基本的对视都没有。
他只是盯着手中的纸球,
面无表情但却能看到一根根红色的血管逐渐爬上眼球。
「院长。」
罗狄突然这麽一喊,同时也将满是血丝的眼睛盯了过来,院长被吓得全身抽动了一下。
「什——·什麽事?」
「你这里有背包吗?能够装下这东西的背包。
对于住在重症区的罗狄而言,背包也算是违禁品,院长很清楚这是不能给对方的。
但眼前的问话却有一种命令的感觉,院长的大脑就像完全岩机似的,根本没有在意病院的规则而是尽可能去寻找背包。
很快便找到了一个放在柜子内,去年刚花费高价购买的高档黑色登山包,平时团建爬山的时候院长总会背上。
当前立马将背包内的杂物清理出来,挤出笑脸而送给罗狄,
「谢谢。」
对方将登山包放在办公桌上,尽可能开着背包的开口,确保内部的尺寸足够大。
确保无误后,罗狄小心翼翼地将捧起纸球,由于只有一只手,整个过程非常的小心。
甚至在经过拉链时还在用手指勾动着什麽,似乎担心有什麽东西会挂在拉链上。
院长默默看着这个过程,隐隐感觉罗狄的精神状态不但没有减缓,甚至还有些加重。
就在那颗纸球即将放进背包的一瞬间,
或许是院长的突然分神,
或许是观察角度发生了变化,
或许是光线的问题,
院长突然看见了不应该存在的黑发,看见了被罗狄捧在手中的冷白皮肤。
「嗯!?」
院长连忙揉了揉眼睛,迈步上前而看向登山包的内部,
放在里面的依旧只是曾经的病人送给他的纸球而已,上面还有感谢院长的标语。
随着罗狄的离开,院长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陷入自我怀疑。
我昨晚明明有好好休息,不应该因为劳累而看错了啊?该不会是这段时间的接触,让我的脑袋也-—-不行不行,我的年龄也快够了,要不提前退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