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陆朝驰回到房间,盘腿坐在地毯上,皱着小眉毛,像个小大人似的思忖了片刻。
然后就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点了点头。
他走到床头柜,将里头那几个姜棉给的,他没舍得吃的小零食拿了出来。
挑了个看起来最刺激的打开了放进嘴里。
陆泊舟没在澜山公馆待多久,很快就去公司了,有一个和国外分公司的视频会议要开。
说他不是个好父亲也不算冤枉,他平时也不是每天都住在公馆,父子之间的相处素来就很淡漠。
这天晚上后半夜,在家里二十四小时值守的保镖们,就看到一个小小身影从房间里出来。
脚步虚浮,面白如纸。
陆朝驰声音虚弱,“我……我不舒服,我肚子疼……我……我想去医院……”
这位少爷几次出走,搞得他们苦不堪言,所以他们实在是有些警惕。
本还想着叫家庭医生来看看,但是瞧着孩子的脸色着实有些不对。
保镖不敢怠慢,赶紧开车将孩子送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急性肠胃炎,要挂几大瓶水,而且因为陆朝驰体质本来就比较弱,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保镖们松了一口气,还好及时把少爷送来了医院。
他们想着还得向BOSS汇报此事,头都大了。
“叔叔……”病床上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你们别担心,我自己打电话给爸爸说,省得他又怪罪你们,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听到这话,保镖们又松了一口气,“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保镖们去病房门外守着了。
陆朝驰拿起手机,在屏幕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了那个他从在派出所里听到时开始,就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
房间里,灯亮了整夜。
但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的时候!姜棉还是被惊得浑身一震!
她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第一反应不是去拿床边的手机,而是握紧了枕边的剪刀!
家里被人忽然闯入的事情实在是让她后怕,但她也没有条件去住酒店,或者换房子。
就算再怕,也只能继续在这里苟着,反锁了门,还用凳子在门后面抵上了。
锋利的剪刀放在枕头边,但依旧睡得心惊胆战,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全是噩梦。
突兀的手机铃声将她惊醒时,姜棉几乎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屏幕上的号码是陌生的,大半夜打来,姜棉本不想接。
但又怕是警局那边有什么消息,所以还是接了起来。
还不等她开口,那边传来了一个清清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
“喂?”
轻轻的一声,像是小猫伸出了毛茸茸的小爪子,用柔软的肉垫,在心上轻轻按了一下。
姜棉心里所有的慌乱,在这瞬间被抚平。
她嘴唇轻轻颤抖,声音却很是温柔,“陆小朋友?”
那头的童声似乎瞬间明亮了起来,“小石头,叫我小石头,就可以了。”
“小石头?这是你的小名吗?”姜棉虽然不明白这个小名有什么意义,但听着还觉得有些可爱。
“嗯。”陆朝驰在那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我?”姜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剪刀,讪讪放了下来,“挺好的。”
“我听说有坏人闯进了你家里……”孩子的声音带着忧虑,“你害不害怕?”
“你听……”姜棉愣了愣,听谁说的?她转念一想也能猜到。
陆泊舟肯定查她了。
虽说不知道这消息怎么传到了孩子耳朵里,但姜棉不想让孩子担心。
声音带了温柔笑意,“我不怕,别担心。小石头,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呢?”
他原本还在想着,要怎样,才能让棉棉同意来看看他呢?
陆朝驰很喜欢姜棉。小家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很天然的亲切感,他一看到就很喜欢。
也或者因为,姜棉和墓碑上妈妈的那张脸……很像?
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像。
还有比她更像的,这几年没少有人往陆泊舟身边塞女人。
不乏有长得像的来现眼,陆朝驰一个都不喜欢,连带着对他爸也讨厌起来。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爸爸就是个有缝的臭蛋!
但对姜棉,他就是很喜欢。
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
但要怎么让她过来看看自己呢?陆朝驰的小脑瓜里,很苦恼。
哪知……自己才刚说出一句生病了。
电话那头的姜棉,顿时就急了!
“生病了?怎么会生病了?哪里不舒服?看医生了吗?”
一连串急切又关切的询问,将陆朝驰砸得晕乎乎的。
他有些眼眶发热。
就像是小孩子终于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于是一切委屈都可以不用再努力坚强……
陆朝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小声道,“……我在医院,我肚子疼……”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问得有些小心,“……你可不可以来看看我?”
姜棉骑着电动车往医院赶去时,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冲下楼的时候,甚至没觉得漆黑走廊楼道有什么可怕的。
明明因为家里被闯入的事情,一整晚都很害怕的。
但在听到孩子生病,可怜巴巴打电话给她之后。
姜棉觉得,那醉汉如果这时再来一次挡在她面前耽误她去看孩子的话……
她能把他的那玩意儿给一脚踢断。
气喘吁吁赶到医院的时候,姜棉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拦下的心理准备。
因为她很清楚这种高档私立医院的**性。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她进去。
但哪知……
“姜小姐吧?请这边登记一下访客信息,然后我带您进去。”一个护士微笑道。
姜棉马上在访客登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护士带着她去了病房,而护士转身从病房出去之后,很快就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只是一次深夜探病而已,但就像是某个关键的齿轮被轻轻推动了。
一切都开始有了变数。
姜棉并不知道这些,也管不了这些。
她看着病床上穿着条纹病号服的孩子,心变得又疼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