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夹子之前,栓子就已想好怎么解释。很简单,王志先走了好几天,夹子早就放好了,而且放在明处,人走过时,低头就能看到,谁知道黑灯瞎火,他还往树林里走?
最好别做亏心事,做了,也只能怪自己倒霉,夹子正卡在王志先脚面上,皮破了,渗出血珠,第二天早上肿的像发面馒头,下不了床,走不动了路。第一时间他就怀疑是游击队那帮人干的,而且是第七小队。但栓子的解释让他无可奈何,明知道是故意,却又挑不出毛病。
没人心疼王志先,包括县委的同志,很多人在心里发狠,说王志先是“现世报”。不仅如此,县委几名同志向吴刚反映,说王志先经常纠缠刘芳,还强行摸过刘芳的手。吴刚本就不喜欢王志先,断定他难堪大用,此时更加反感,原来是目的没达到,挟私报复。一颗老鼠屎会坏一锅汤,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夫子山,吴刚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对吴刚来说,这是小事,真正大事是了解夫子山抗日游击队大队,以及今后发展。如今夫子山游击大队还谈不上兵强马壮,但山中蛟龙态势已初具模型,成为鬼子眼中钉肉中刺,再待时日,更像火山之熔浆喷薄而出,成为一把利剑,割断鬼子咽喉。
在吴刚看来,夫子山游击队基础坚实却又薄弱。从人数上来说,正式游击队员三百二十五人,这已属于较大规模游击队,而且一半以上队员经过实战考验。这是坚实的一面。但游击队缺乏干部,尤其能独当一面的干部,除了三位大队领导,能单独执行任务的不外乎猛子、陈河几个人,包括刚年满十八岁的栓子。
不是选不出来,而是历练太少。历练很重要,就像李智,入伍第二天就扛枪反围剿,还都是硬仗,连长牺牲,排长补上,排长牺牲,班长补上,不到两个月,轮换一茬,甚至吴刚亲身经历过的,一仗下来,副班长成了连长,身边就剩下五六个战士。
经历炮火,经历生死,战士才成长快。现在不同了,有李智、老孟等人指挥,打的都是神仙仗,牺牲少,浪费子弹少,而杀敌多,缴获多,战士们只需端枪冲下山坡,喊一声缴枪不杀,战斗基本结束。凡事有利就有弊,如此之下,只有出类拔萃的人才能浮出水面,就像栓子。
两次战斗报告中,李智就提到栓子枪法精准,刚开始吴刚和赵文斌还有些质疑。现在,吴刚就要实地考试,看看栓子到底是不是一匹好千里马。他笑着对李智说:“今天就见个真章,看栓子到底打的准不准,看你小子是不是吹牛。”
“保证不吹牛,您就瞧好吧。”李智大大咧咧,心里却敲着鼓。影响射击精度因素很多,风向风速,目标大小,心理情况,也就是临场发挥时是否紧张——稍微有影响,都会直接导致射击失败。何况吴刚考试难度很大,目标是一百米外的烟盒,还是插在晃动的树枝上。
树枝晃动是因为有风,而风影响射击,看栓子趴在草丛里,李智和老孟都捏了一把汗,在司令员面前可别打不中,露个大脸。
好在吴刚宽宏,让栓子打三枪。
缴获的哈德门烟盒,上面彩印着仙女飞天,灰蓝白三种颜色,手掌大小。对于栓子来说,这个题目已经不难,说得上手到擒来。但面对司令员亲自考试,栓子手心里还是微微出了汗。
凝神聚气,眼睛死盯着烟盒,枪口却不动,等烟盒摆动过去,再往回摆时,栓子扣动扳机,子弹打在树枝后面土坡上,一丝尘土扬了起来。
栓子没再拉枪栓,而是收枪站了起来。李智挥手,躲在旁边沟里的石头跑过去,旋即拿下烟盒,飞奔过来:“打中了,打中了!”
吴刚早已不注重结果。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兵,只需看栓子握枪姿势,射击感觉,甚至面部表情就已看得出,栓子是神射手,而且是天分使然。
等石头拿过烟盒,吴刚也不由吃惊,也可能是碰巧,弹孔处于正中间。不能不说碰巧,像这个距离,还有风,要打烟盒正中间基本不可能。
“有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嫌疑。”嘴上觉得不屑,吴刚却暗自夸赞,栓子绝对是千里马。他随手把烟盒揣进兜里:“带回去让营长们过过目,天天在老子面前吹牛皮,看他们以后还好意思,都得好好给老子训练!”
随后,队员进行机枪和掷弹筒射击,这是游击队自成立以来少有的实弹训练,之前也不过是栓子打过二十发子弹。
结果并不理想,尤其掷弹筒,因为很少实战,心里紧张,手抖了一下,打的又偏又远。
真是在司令员面前露了大脸,炮手紧张地汗珠滚落。吴刚却满脸微笑:“打的还不错,以后好好练。”
打的好不表扬,打的差反倒笑脸鼓励,栓子搞不懂。但李智明白,这就是吴刚性格,嘴上骂却是喜欢你,而表扬的时候,却是在说你还差的远。
其他不用再看,领兵多年,从队员们穿着和脸上,就可看出游击队精神风貌。衣服虽破旧,但整洁,因为长期缺粮,队员脸上稍显菜色,但眼神中升腾一股精神,这样的队伍打起仗来肯定嗷嗷叫。李智又知根知底,吴刚更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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