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此言一出立时有诸多目光落在那名弟子身上,执事皱眉略作思量,沉声说:
“我云山宗所行皆是正大,旁门左道不允,心境邪祟者可以自行离去,不过若是想要回归正道,云山宗不拒。”
“宗门有那信心,与你洗去邪祟,再入正途!”
一干新进弟子连连点头,不强人所难,与云山宗好感更胜。
沿着雾气蒙蒙小道前行,与大小岛屿间穿梭,渐渐飘起雨,染得天地更显清秀。
走过一座雕梁画栋的风雨桥,前方出现一座玉白大岛,濛濛细雨里更显妖娆。
执事举手止住众人步伐,认真说:
“前方便是蜃境,入内不要强撑,务须记住所见一切皆为虚幻,万万不可沉迷其中,免得伤了心境道基。”
“若觉心神无法承受思量便可出,此关与你等前程无关,只是寻找适宜传承,但有不对便出,切记切记!”
赵寻安闻言挑眉,执事这般翻来覆去的说,看来这蜃境里的危险不小。
云山宗新进弟子们也是互相打量,知晓这关定然艰难,原本有些松弛的心神再次提起,在执事叮嘱下走出风雨桥,步入白玉大岛。
便如天梯,虽只一步却是两界,身影瞬间消失。
赵寻安欲走,赵萍儿却一把扯着,有些担忧的说:
“少爷,这蜃境莫不会演化你那一世吧?”
“有这可能。”
赵寻安轻轻点头,赵萍儿眉头皱的更高,认真说:
“可得记住,那都是幻境,千万不要被扰了心境。”
“......在你心里,我便是那般毛躁,没有半点沉淀?”
用力刮了下赵萍儿的琼鼻,赵寻安笑着说:
“且放心,你家少爷心性之稳如若磐石,莫说小小幻境,真就再临也无半点波澜。”
“真的?”
“比真金白银还真!”
赵萍儿歪头皱眉满脸不信,赵寻安使劲揉揉她的脑袋,一步踏了出去。
身后烟雨身前绿林,十余面目可憎散修手持异形法宝狰狞笑,身上隐隐作痛,赵寻安低头看,却有十余道皮肉绽裂的口子,血水哗哗的流。
“彼其娘之,真就如萍儿所言,来到了最不愿想的地界!”
赵寻安嘴里说不愿,面上却浮起笑,大大的笑,开心至极的笑!
“少爷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身边面容多了许多风霜的赵萍儿声音带着颤,手里那枚重金淘换的高级火系符箓绽放微微亮,那是将要激活的表现。
一把夺过金色符纸,赵寻安在赵萍儿不能置信的目光里撕得粉碎,紧接一把搂住她,心痛的说:
“傻丫头,你这般与我好,可曾想过自己半点?”
“呜呜,少爷,你怎能把符撕了,这下真就得全死在这里了!”
素衣被鲜血染红的赵萍儿失声痛哭,赵寻安与她抹去泪水,认真说:
“当年之事几成心魔,萍儿,某最难过的其实不是你死。”
见怀里赵萍儿有些懵,赵寻安深叹气:
“而是某竟然没有与你,一同赴死!”
说罢,赵寻安推开表情更加懵的赵萍儿,舞着秋水长剑大步走向那些道外散修,笑得灿烂至极。
“感谢蜃境,让某有了追悔的机会,见到你等真心欢喜!”
“小子,你莫不是被吓傻了?”
一道外散修大笑上前,手中双面钩斧若钟摆般晃动。
“且放心,也就三五斧头的事儿,不会太痛,须得相信我的手段。”
听闻他的言语赵寻安笑的更加灿烂:
“某的手段也不差,可曾听闻尘世有凌迟刑罚?”
“某与神识里习练不下千次,想的便是有朝一日再见可剐上三千六,虽说你等并非真实,可只是一想便觉高兴。”
“且把你等千刀万剐炙烤喂狗,如此才能解某心头之恨!”
“真就疯了!”
散修抡起斧子便砍,赵寻安扬手一剑想要蹦飞,却被超乎想象的力量打的站立不稳差点摔倒,举手二指欲点,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赵寻安忍不住哼了一声,未曾想这蜃境还能制衡境界,如今的自己与当年一般,只是个炼气境界的废物!
“小小炼气竟与我这筑基耍嘴,真就这么想死?”
散修嗤笑,再次举斧斩下,赵寻安不躲不闪不招架,任凭锋利斧刃斩落左臂,秋水长剑先刺后挑,与散修胸前起了个大大的口子。
“可知为甚不刺你心口?”
身受重伤的赵寻安还是笑,松开秋水死死搂住散修脖颈,张嘴狠狠咬下!
哀嚎里一大缕皮肉被扯下,赵寻安狰狞的笑:
“剥皮食肉才好,那般痛快的死,岂不便宜了你?!”
话刚说完散修便化作清水散落,赵寻安猛回头,幻象里的赵萍儿微微一笑,也化作水花落满地。
赵寻安知晓,这层考教自己过了,只是有些不太过瘾。
前生最大痛楚便是赵萍儿的死,即便重生,赵寻安每每想起依旧觉得揪心的痛,虽有怨恨自己不够强大,可最恨得,却是自己为甚不与她共同赴死!
如今经了蜃境一遭,赵寻安只觉心神轻松,忍不住笑:
“蜃境哪里有险,岂不是让人美梦成真?”
绿林消散,眼前景象再换,昏黄天地大河畔,一白衣剑士不停挥剑,欲断汹涌黄龙!
赵寻安与他并肩站,未言语,只是看他施为。
剑招简单只是劈,先六百剑携破空音,落水切处水二分,只是与宽广黄龙来说,不及万一。
又六百剑已无声,汹涌黄龙有刹那裂,可又瞬间聚合,却正是水至柔而至刚,便能斩断也只是瞬间。
之后千剑万剑也是如此,即便裂的再大,终究不断。
赵寻安看着表情半点不变的剑士忍不住皱眉,做如此无用之功,却是为甚?
就在赵寻安疑惑之际,剑士波澜不惊的目光骤然急缩,又是一剑斩出!
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汹涌黄龙真就一刀两断,前水消散,后水汹涌至断口立时不见踪影,却不知去了何处。
“可知吾,如何做到?”
剑士转头看着赵寻安,沉声问。
赵寻安低头沉思许久,抽出天晷高高举起,狠狠斩落!
“嘭!”
浪花滚滚,刀锋过处只一丈许口子,未及三息便恢复,剑士眼睛却如火炬般亮起:
“竟然真的做到了,可知其意?”
赵寻安点头:
“极致之利,可断大道,改法则!”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