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医院,手术台上。
“哔!哔!哔!”
检测仪器发出如雷鸣般刺耳的声音。
“病人血压不稳,直线下降!”护士声音略急。
身穿白大褂的主刀医生迅速扫一眼监测仪。
“加大补液,维持循环稳定!”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一番紧急抢救,病人脱离危险。
周津帆走出抢救室,摘下口罩和手套,回办公室后听到手机一直在响。
他按了接听键。
“你做那个医生有什么出息?”电话里响起老人的声音,中气十足。
“还要对那个女人隐瞒身份,京都周氏难道还能辱没了你?偌大一个周氏集团,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只要你肯回来,集团职位随你挑,你……”
回应老人的,是一连串的忙音。
冀英学校占地一千多亩,走到地下停车库需要一点时间。
“安安,没事了。”
南希仍旧抱着女儿,边走边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在她眼里看不到紧张不安的情绪,才稍稍放下心。
“妈妈,安安不怕,妈妈累了,安安要自己走路。”周安安扭了下小身体。
南希从善如流放女儿下来。
“妈妈,刚才那个叔叔跟妈妈认识吗?”周安安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问。
南希轻轻抚摸女儿的头:“不认识呀,安安为什么这么问?”
“叔叔一直看着妈妈,他的眼睛很黑很黑,眼神很深很深,跟爸爸看妈妈的眼神一样的。”周安安努力表述。
南希心头一滞。
时凛的异样,就连四岁多的孩子都感觉出来了,那些人……会察觉不到吗?
南希当然不相信时凛会像周津帆一样看她,他们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也不是一类人。
时凛有心里的白月光,也跟她亲口承认过,她当然不会以为时凛心里对她会有爱。
否则,当年她也不会被害得体无完肤,差点葬身火海了。
“哦,可能那个叔叔把妈妈认错了,以为是他认识的人吧。”南希笑着鼓励女儿,“安安很棒哦,观察这么仔细,等会我们买个蛋糕回家,等爸爸忙完工作,跟爸爸一起吃好不好?”
“好啊,安安要吃草莓味的蛋糕,甜甜的香香的,妈妈,我们赶紧买蛋糕去吧。”周安安迫不及待地摇了摇南希的手。
南希却没有动,警惕地看着走过来的高大身影。
男人直接朝南希母女走过来,目光紧紧盯着眼前魂牵梦绕的脸。
“好久不见了,南希。”时凛嗓音一贯冷沉,可细听能听到一丝急迫和慌乱。
南希感到有些意外。
时凛居然会抛下陪同的那么多属下,抛下他一向热爱的工作,过来找自己。
“是很久不见了。”南希面色平静回答。
时凛深深看着女人依旧年轻漂亮的脸,她脸上看不到一丝异样的情绪,只有眼神带着一丝紧张。
好像在防着什么。
是因为他吗?
他突然觉得她这份平静特别碍眼。
他心里有头野兽在怒吼,在横冲直撞,急切地想要释放出来,想要撕毁她脸上伪装的平静。
可他不能这么做,他必须要搞清楚,南希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
六年前南俪告诉他,南希跟一个男人跑了。
就连南父南母也说南希偷了他们所有的现金和首饰,为了报复他跟她离婚、又跟南俪结婚,所以跟人私奔了。
可他还是不愿相信,南希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不要他呢。
“这些年,你去哪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时凛不知不觉说出口,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的自尊心是不允许他先示弱的,可真的问出来后,他心里反而感到释然。
南希在他心里的位置,远比他以为的还要重要。
他很庆幸,六年后自己终于发现了这一点。
南希轻扯了下唇:“你跟继妹白头偕老,管我去哪里干什么。”
“南希,你还是不肯体谅我吗?”时凛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你知道我当年,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但凡有其它的办法,我也不愿意伤害你一分一毫。”
不愿伤她分毫?
却和她继妹勾搭在一起?
南希喉咙里像吞了一只苍蝇,只觉得虚伪、恶心。
不过,这些跟她也没关系了。
“时总,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没别的事,我要带女儿回家了。”
“你要回也只能回我们的家!”时凛音量突然提高,脸上露出阴鸷。
周安安被吓到了,直往南希身边躲去。
“不怕,安安,妈妈这就带你回家。”南希安抚女儿,抱着她软软的身体往前走。
“你不准走!”时凛抓住南希手臂。
海城虽然入秋,天气依然炎热难当,南希今天却穿着高领长袖,身体遮得严严实实。
被男人抓住时,她手臂上的衣服往上缩了一截。
时凛手下还想加重力道,目光突然一变。
“你,你手怎么了?”
南希原本白瓷无瑕的肌肤上,布满了坑坑洼洼可怖的伤疤,类似被火烧过的痕印,青紫交错。
时凛目光焦急地看着南希的手臂,他伸手出去想要碰触她却又不敢,他还想看看她身上是不是有更多的伤疤,同样也不敢。
为什么会这样?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个男人呢?周安安的爸爸,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虽然伤疤是不痛了,但很丑陋。
南希身体一抖,拼命挣脱开时凛的手,背对他冷声道:“跟你没关系。”
六年前那场大火,南俪就是想烧死她的,南父南母也默许了。
而身边这个男人,就是她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
像南俪这样充满野心的女人,怎么可能甘愿一辈子躲在人后做人小三呢?
“南希,既然他保护不好你,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时凛声音微微颤抖,带上了一丝祈求。
这些年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在祈祷南希能回到自己身边,他保证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敢有人再为难他心爱的女人了。
“这个孩子是你生的,你也一起带过来,我一定当她是亲生的对待,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
“我不愿意。”南希几乎是吼了出来。
然后看到了女儿惊恐的眼神,她心一软,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恢复了一些清明。
时凛,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这么恶心!
南希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呕出来。
她拼命遏制身体的难受,安安已经很害怕了,她不能再失控,她必须尽快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对面衣着得体的时凛,南希只想到四个字:衣冠禽兽!
他怎么能在当年那么彻底地伤害了她,又在六年后装作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地跟她说出“回到我身边”这样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