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哎呀,这个地块竟然变出了一个黄鹤楼!
地块会变化,这是他曾经预料到的,这种通灵的地块,不会变化才怪。变成黄鹤楼,却是他不曾预料到的。
看着那展翅欲飞的黄鹤楼,章轩满心欢喜,暗道:黄鹤楼,黄仙图谶,其中都有一个黄字,可见这黄鹤楼就是黄仙图谶的化身或者外衣。至于黄仙图谶究竟怎样,老子且不急于进去探寻,静待它的指引或者召唤就好。
于是,他静静地坐在黄鹤楼旁边,安心等待着。
须臾,黄鹤楼里开始飞出一只只黄鹤。
那些黄鹤毛色非常鲜亮,线条非常顺滑,长得极其可爱,乃是世间少见之品,章轩一见辄喜。
黄鹤们出得黄鹤楼,扭头四处打量打量,看到章轩,扑闪着翅膀向他飞来。
章轩笑吟吟地看着它们,本拟跟它们好好亲近一番,孰料第一只黄鹤飞过来之后便张开利喙,从他肩头上咬下一块肉来。
嗬,这些该死的黄鹤,看上去那么可爱,动作却这么生猛,着实该杀!
章轩忍着疼痛,抬手便要击杀那只黄鹤,却没想到它竟然顷刻之间崩散了。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之中似乎多了一些符号样的东西。
心思电转,他当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但不再恼恨,反而欣喜起来。
黄鹤不是害他,而是通过撕咬他的肉向他传送黄仙图谶,这种方式虽然简单粗暴,却对他有益。
接下来,一只又一只黄鹤次第飞来,撕咬他全身的肌肉,几乎把各个地方咬了个遍。
那些被撕咬的地方,不一会儿便重新长出了新的肌肉。
章轩进一步意识到,黄鹤这样的操作,其实也是在淬炼他的肉身,使之变得更强。他因此巴不得这样的操作多来几回。
他看到,那些窜进神识中的难以辨认的符号,自动排列组合起来,形成一行一行的连贯字符。
看着那些字符,章轩不由皱起了眉头。若说这是文字,他却一个都不认识。若说这不是文字,它们又偏偏很像文字。
他习学过凤文、龙文,对人类的文字更不陌生。一个掌握了人、龙、凤三种文字的人,竟然对刻下呈现在眼前的文字一无所知,成了彻头彻尾的文盲,这不由让他哑然失笑。
笑罢,他开始意识到这可能是天书。
天书晦涩难懂,倒是可以理解。人们之所以说天意难问,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因为读不懂天书。
问题是,他或许就要晋升黄仙,而若要晋升黄仙,又或许必须识读并参悟天书的内容,倘若无法识读、参悟,他就无法晋升黄仙。
难道说,晋升机会就在眼前,却因无法识读这些天书而就此泡汤?
心念及此,他顿时有些焦灼。
由各种符号所串联起来的天书,篇幅越来越长,他也越来越焦灼。
无奈之中,他只好不再观看天书,转而观看那些仍在撕咬他的黄鹤。
黄鹤迤逦而来,来得甚为优雅、从容,却一去而不复返,变成了难以辨识的文字。
悠悠瓢过的白云,倘若内心有知,当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他瞥一眼空中的白云,赫然发现它渐渐变成了红色。
嗯?这是怎么回事?
诧异之中放眼四望,发现空中竟然出现了数万朵红霞。
红霞万朵,与悠悠白云在空中交相辉映,终究是白云被霞光染红。
碧空如练,红透半边天,看上去极其绚烂。
章轩饶有兴趣地观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不知道是耳畔还是脑海之中,骤然响起悠扬悦耳的乐声。
乐声激昂,荡涤着他的心灵,使得他的心境明澈得宛如刚刚出生的孩童。
空中那绚烂的红霞一层一层地剥离,逐层飘落下来,变成一件件样式不一的衣裳,着落在他身上。
这一重又一重的彩衣,由外到内渗透进他的身体,在他肉身和神魂深处消失,或者驻留。
啊,多么美好的景象,多么美好的装扮,多么美好的意境!
这是从未有过的美好,从未有过的舒爽,从未有过的享受。
感受着这美好的一切,他的心已经醉了。
醺醺醉意之中,他的耳畔响起了另外一种声音: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吧,夫君,让奴家好好伺候你!
话音温软如水,旖旎如韵,直冲他那柔弱的心底。
听到这样的话音,他当即悚然一惊,从沉迷之中回过神来。
呀,这酒色财气的诱惑再次袭来了,老子须得撑住,绝对不能迷失!
想到这里,他急忙念诵起熨心咒,以免内心被这些不和谐的杂音所搅扰。
熨心咒的声音四处回荡,渐渐盖过了那些或柔腻或暴戾的杂音。
一重重彩衣仍在加诸其身,他一一慨然接受。
那些佶屈聱牙的天书般的文字,开始在他身周盘绕,束缚他的肉身,也束缚他的神魂。
这样的束缚,带给他的并非恐惧感,而是舒适感。
文字的束缚,有些时候是负累,有些时候则是快意。当文字能够推动肉身和神魂升华的时候,谁能说它是一种负累呢?
他是个积极上进的人,从来不认为文字是负累,何况这是推动他进阶的文字,那就更不是负累了。
这样的文字,对他来说多多益善。
发生在身边的这一系列变化,他不知道究竟是晋升黄仙的前奏还是晋升黄仙的进程,却都以从容的态度坦然接纳。
如果这是晋升黄仙的前奏,那么随之而来的晋升进程必定会对他产生异常狂暴的冲击。无论冲击如何强烈,他都怡然不惧,反倒期望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如果这是晋升黄仙的进程,那就说明这一进程与此前的任何晋升都完全不同。
和风细雨,润物无声,未始不是一种洗礼,只是它的过程不是那么简单粗暴。
他在这里悄然感受着这一切,风月宗的人却几乎谁都没消停,因为他们看到了极其异常的天象,诧异之中由不得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