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盏茶工夫过后,他们确认女人和孩子举止正常,于是齐齐扑上前去,一家人抱在一起,先是喜极而泣,继而嚎啕大哭起来。
宣泄完心中的憋闷和快意,徐经母子方才想起章轩,扭头一看,却哪里还有章轩的人影?
章轩回到家,向眄氏和碧瑶简单讲述一番在徐经家遇到的事,便躲进卧室,进入小乾坤准备炼丹。
这段时间,为了灭杀土妖,他一直没有尝试着炼丹,如今闲来无事,他决定继续干点这样的正事。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急于求成,每天只炼一炉丹,成功了固然好,不成功也没什么,认真总结其中的得失就可以了。只要把道理弄明白,就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根据丹方配药、理药、生火、开炉、入药、炼制、焖丹、开炉、取丹,一系列流程下来,他自认没什么差错,可开炉之前却并未闻到丹香,开炉之后看到的仍然是煳丹。
这一炉丹又没有成功!
捏起那焦黑色的丹药,他并未沮丧,而是将手里的坏丹掰开,查看各个部分的状况,而后仔细回忆炼制过程中的每个环节,斟酌其中或有的瑕疵,并将它们牢记在心,打算明天炼丹的时候加以改进。
随后,他从小乾坤里出来,扭头看到碧瑶愁眉不展地坐在身旁,不由问道:“瑶瑶,你这是怎么了?”
碧瑶悄声回应道:“当家的,那个徐经来了,拿了许多礼物,一来就跪在客厅里,怎么劝都不肯起来。我一个劲地叫你,你却一直不回应,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
“啊,我刚才在小乾坤里专心炼丹,没听到你的呼唤。”章轩说道,“那个家伙,我治好他的妻儿,不过是举手之劳,他这么郑重其事的干什么?”
“那个人耿介且执拗,凡事有自己的主意,古板得很,你快去把他拉起来吧,不然的话他的腿都要跪断了!”碧瑶焦急地说道。
章轩急忙起身,来到客厅,对跪在地上的徐经说道:“徐主办,咱们同朝为官,你弄这样的调调干什么,快快起来!”
徐经俯首说道:“大将军,是我有眼无珠,错把好人当歹人,我现在向您赔罪,要杀要剐随您!”
章轩一把将他托起来,斥道:“你这说的什么?什么罪不罪的?你或许知道,我曾经学过医,救死扶伤乃是医者的本分,我听说你妻儿患了怪病,焉能见死不救?不仅如此,其他同僚或者他们的亲属有病,我同样会这么做。对了,你留心查探查探,若是听说哪个同僚的亲属患了这样那样的怪病,就赶快来告诉我,怎样?”
徐经闻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些钱,说道:“大将军,这是我所能拿出的一些诊金,您千万收下!您要是不收,我心里无论如何都过意不去!”
说着,将那些诊金硬往章轩手里塞。
章轩一边推拒一边说道:“徐主办,我不是专业行医的,给人看病一向不收诊金,不能在你这里破了规矩。并且,作为你那新生孩儿的长辈,我第一次跟她见面,怎么也得给她些见面钱,你不要拒绝。”
说罢,从兜里掏出更多的钱,不由分说地塞给徐经。他怕徐经不收,又稍稍鼓弄了些神通,使得徐经心思回转、乖乖地收下。
他给徐经这些钱,一则是作为徐经带来的那些礼物的价款,二则是适当贴补贴补徐经的家用。他猜得出,徐经为了治疗妻儿的病而四处求医问药,可能掏空了家底,日子很是艰难。
徐经不由自主地收下章轩给的钱,回到公干场所之后方才反应过来,看着那些钱嚎啕大哭。
一些仍在值班的同僚见状,纷纷过来安慰,说道:“徐主办,那个章轩,仗着自己是驸马,动不动就欺负人,你被他欺负了,心里憋屈,我们理解。可是,他是亲皇的亲眷,你斗不过人家,还是忍了吧。心中有苦闷,自己设法排解排解就好,若是执意计较,这日子决然没法过了!”
徐经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哭声止息以后,啜泣着将章轩的所作所为告诉同僚,说道:“诸位,人家好心治好了我妻儿的病,还反过来奉送了我这些钱财,我先前竟以为他是龌龊小人,简直是猪狗不如!我在这里号哭,是因为内心愧疚,而不是憋屈。”
众人闻言,一个个惊愕不已,唏嘘一阵之后说道:“照这么说,那个章轩竟是个绝好的人了?我们以小心之人去揣度他,委实不该。”
另有人说道:“如此看来,他不但是个绝好的人,而且是个医术绝精的人,比所有的御医都强。据我所知,咱们的同僚之中,有些人的亲属也患了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他兴许能够将他们治好!”
徐经说道:“临别之际,大将军跟我说过,哪个同僚及其亲属倘若患了怪病,不妨找他医治,他分文不取。”
“嗨嗨,你们看看,这不就是菩萨心肠么?”同僚说道,“从今往后,咱们还是赶紧闭起自己这张臭嘴吧,以前可是说了人家不少坏话!”
“嗯,闭上臭嘴不假!”另有人说道,“徐主办先前上本参过人家,人家不但没记仇,而且以德报怨,这样的肚量谁人能比?谁要是再对人家说三道四,一准会烂舌根!”
他们顾自议论着章轩的是非,章轩却因炼丹不成,径自去向司医令贾政讨教。
他想,炼丹跟炼制普通的丹药原理差不多,宫廷御医们寻常炼制普通丹药应该有些特别的门道,他不妨向人家取取经。
“老贾,我打算炼制一些丹丸之类的药物,可是炼来炼去都炼煳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见到贾政,章轩就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章轩定定地看他一会儿,随后说道:“大将军,你观览了那些医学典籍,便以为自己掌握了医药之理,在我看来,想得有些简单了。典籍之外,实践之中,其实还有一些门外之人不懂的关窍。”
“哎呀,老贾,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有话直说就好!”章轩皱着眉头说道。
“好,有话直说!”贾政回应道,“对刚刚入门的医者来说,熬制丹丸的时候,其实是需要一些药引的。通常来说,每一种丹丸都需要不同的药引。”
啊,原来如此!
听了这话,章轩顿时恍然。既然熬制丹丸时需要药引,那么炼制丹药时也势必需要丹引。他炼丹的时候不知道要用丹引,是以屡屡失败。
问题不止于此,还有一个烧脑的问题,那就是,他炼丹的时候,到底要用什么样的丹引。而这个问题,他无法直接从贾政那里寻求答案,因为贾政只会熬制普通的丹丸而不会炼丹。
思索一番之后,他认为不妨从贾政这里寻求一些线索。
“老贾,要是熬制不同丹丸的时候用不同的药引,那就很复杂了,稍不小心还可能会弄混了。据你所知,有没有一种万能药引?如果有,那就省事多了!”章轩再次开口问道。